上部 风云际会 二十七 谷城县招贤纳士 襄江畔虚以委蛇(1/2)
自从受了朝廷招安,张献忠便安心将部众屯驻于谷城四郊,大肆招贤纳士,与举人王秉贞、诸生徐以显、土豪方岳宗等人皆打得火热,夜夜在公馆中饮酒作乐,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这日夜里,张献忠刚喝完酒,正欲上榻歇息,忽有亲兵进来禀报,说有一应城生员,自称潘独螯,连夜前来求见。
张献忠醉眼朦胧,哪有心思见客,于是喊来定国,让他前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打发走。
定国从张献忠的后宅中出来,并没有着急赶人,而是蹑手蹑脚地来到前厅,躲在屏风之后,悄悄观察起这个应城来的秀才。
只见潘独螯头戴方巾,身穿一袭白袍,独自一人正襟危坐于椅上,手拿一把折扇,一面品着茶,一面自顾自地低吟着那些定国从未听过的诗句,吟到高兴处,还会情不自禁地摇头晃脑起来。
这秀才倒是十分有趣,定国心中暗想着,随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张将军到!”厅中亲兵吼了一嗓子。
潘独螯一听,以为是张献忠来了,赶忙放下茶杯,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将折扇一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抱拳作揖道:“在下应城生员潘独螯,拜见敬轩将军。”
“父帅酒醉未醒,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定国伸手一把托住潘独螯。
潘独鳌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八尺少年。
定国微笑着将潘独鳌扶回了座位上,然后侧身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下来。
早就听闻张献忠收了许多义子,个个智勇双全,却不知眼前这位是哪一个,潘独鳌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面向定国微微一躬身,随口问道:“在下冒昧,敢问您是哪位少将军?”
“在下张定国,先生喊我定国即可。”定国谦虚地回答道。
“哎呀!原来您就是名震天下的小尉迟定国将军,失敬失敬!”潘独螯对定国十七骑袭取襄阳的事迹早有耳闻,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得见真人,潘独螯忍不住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定国,心中暗自称奇,脱口而出道,“果然是少年英雄,名不虚传!”
定国不习惯被别人夸奖,腼腆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道:“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见定国问起,潘独螯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随手从桌上拿起茶杯,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继而娓娓诉说起自己的经历。
原来潘独螯本是应城县的一个小地主,半年前因与同县土豪争田,结果知县收了土豪的贿赂,硬是把田判给了土豪。输了官司,潘独螯走投无路,加上心中气郁难平,当夜便带着刀摸进土豪家中,一刀把那土豪给宰了。既已杀人,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潜入县衙,把知县也给杀了,如今被官府四处通缉,已是走投无路,只能跑来谷城投靠张献忠。
“哎,想不到先生一脸文弱模样,却是一位狠人呐。”听完潘独螯的诉说,定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哎,有谁生来就想造反?还不都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给逼的!若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干这掉脑袋的勾当?”潘独螯忿忿不平地说道。
定国赞同地连连点头道:“先生这话,说得在理!”
“定国将军,不知在下何时能够见到敬轩将军?”聊了一会儿,潘独鳌有些坐不住了,只见他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着,心心念着想要早些见到张献忠。
定国见到潘独鳌这副猴急的模样,不禁抿嘴一笑道:“先生莫要着急,今日时候已经不早,还请先生暂住厢房,待明日父帅酒醒,定国再为先生引荐!”
“也好,有劳了。”潘独鳌知道今天是见不到张献忠了,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定国深深一躬。
定国连忙跟着起身回了个礼,然后招来亲兵,带着潘独螯去了旁边的厢房歇息。
次日中午,张献忠刚一酒醒,就派人将定国唤了过来。
当定国走进来时,张献忠正侧身靠坐在八仙桌旁的几凳上,手中抓着一盏茶壶,仰头往嘴里灌着茶水。
“父帅,您醒啦?”定国站在张献忠面前,关切地问道。
张献忠放下茶壶随口骂了一句:“鸟!自从老子进了这谷城,整日醉生梦死,长了好几斤膘!在这样下去,不出半年,怕是连马都骑不了!”
定国听着张献忠的抱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臭小子!笑个鸟!信不信老子揍你!”张献忠佯装发怒地抓起茶壶,装模作样地就要往定国身上砸。
定国赶忙作揖求饶道:“父帅!父帅!孩儿知错了!”
张献忠这才笑着重新放下茶壶,随口问道:“俺老张好像记得,昨天是不是有个秀才?怎样,打发走了么?”
经张献忠这么一提醒,定国方才想起来,那潘独鳌还在厢房中等着张献忠的召见呢。
念及至此,定国赶忙对张献忠推荐道:“昨日孩儿替父帅见了那位秀才,此人的确不同凡响,父帅不妨一见。”
“哦?能入定国你法眼的人可不多啊!此人现在何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俺老张倒还真想见一见这位不同凡响的秀才到底长得是个啥模样。”张献忠轻捋着长髯,好奇地说道。
在定国的安排下,很快潘独鳌就被亲兵从厢房中带到了张献忠的后宅。
这一见面不打紧,张献忠与潘独鳌二人两人竟是气味相投,聊得火热,张献忠见潘独螯颇有才华且精通兵法,对其颇为欣赏,当即决定把他留在帐中效用,并将军中各种文书一应交付给他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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