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第38部分阅读(1/2)
,要不是有人搀扶,恐怕昏头涨脑的不知道撞到哪儿去了。
王文之后,则是大学士陈循,改元草诏,是这个首辅的手笔,听说他对徐有贞也是有恩在前,但徐有贞为了得首辅的位子,在皇帝面前狠狠告了陈循一状,结果诏书墨迹未干,这位首辅大学士也就进了北所,和王文等人关在一起。
接着是江渊,俞士悦这两个内阁成员,再有,便是都御史萧惟贞,学士萧滋几个文官,在他们之后,则是都御史高平。
他的模样,最为狼狈,原本一脸的刚愎神色可是瞧不着了,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巴哆嗦着,似在喃喃自语,又象是在和谁分说着什么,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个人,自从被抓到北所来,整个精神就已经跨了。
在他身后出来的是原锦衣卫指挥卢忠,在搞出金刀案之后,卢忠见机的快,装疯卖傻,总算没有继续为恶,但就是当初的那件事也教他逃不了,改元的第二天,就把这厮抓了起来。
和求生欲望强烈的高平相比,卢忠的脸色就好看的多了,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负手而立,居然还有点锦衣卫指挥的风采。
就是一直倚窗而看的张佳木也不禁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不坏,没给我们武官丢脸。”
再下去,就是一群太监,司礼监的廖官保,少监许源,王诚,舒良,御马监的郝义在太监中显的高大威猛,他是被曹吉祥和刘永诚两个太监联手送了进来,其实是一点罪没有,但首级也是肯定保不住了。
从北所出来,就是到刑部,最少罪名是定的差不多了。一群曾经的贵人出来,脸上都是有点好奇。
刑部的司官们经验十足,验明身份之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由一个郎中打了个躬,笑道“列位大人,公公,到了刑部还要过堂,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请安心和下官走,不要吵闹,免得下官为难不是?”
“好,你说的很是。”别人还有点懵懂,于谦第一个点头,由他带头上了囚车,别人自然也老老实实的跟进,这么一件很难办的差事,就很轻松的完成了。
第155章 进宫
在一大票锦衣卫官员的注视之下。几辆囚车拉走了全部的人犯。锦衣卫只能侦辑,抓人,审讯,最后定案却只能是由刑部来执行,毕竟不是国家法司机关,而只是一个最少在名义上只是皇帝亲军的卫所组织罢了。
等于谦走后,任怨等人都是面色阴沉。张佳木刚刚掌事,又是力保于谦,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样,在场的人当然心中不爽。
回屋之后,任怨忍不住骂道“徐有贞当真是一条毒蛇……余佳怎么办事的?那夜要是顺手宰了他,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说起来,还真是如此。
复辟那晚,不要说宰一个徐有贞,就是杀几个侯爵伯爵什么的,估计也没有多大的事。反正良莠难分,谁知道出门的是勤的太上皇的驾,还是大内里头景泰的驾?
当时一刀杀了,倒也省了凭多的麻烦。
张佳木笑一笑,踱步过去,拍了拍任怨的肩膀。然后笑道“九哥,这么想可就没劲了。”
“怎么有劲?看他折腾着杀了于少保就有劲了?”
张佳木又是一笑,但笑容颇堪玩味。在场的人,都是十足精明,一眼便看出来笑里藏着东西。
刘勇先问“怎么,大人有什么打算?”
“有,当然有。”张佳木笑道“不过现在是天机不可泄露。”
他站起身来,笑道“我这就进宫,你们在外头张罗。”
“是,大人放心。”
张佳木一脸神密,任怨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猛打一顿,但是现在地位相差太远,也只能罢了。
这几个老兄弟的想法,张佳木当然懂。不过,他的打算现在还不到揭盖子的时候,两个办法一起来,人早就派出去了,动作也做了,能不能有效,还得两说。
要是现在说出来,倒不担心泄密,但事若不成,这会儿说了,将来也只是笑柄罢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要顾忌到以后的日子,于谦的事,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对了!”他道“这几天,我要有大动作,你们的官职,我进宫去会和皇上说,这几天就给你们加官进爵。”
在场众人都是面露喜色,就算是一直以功名为粪土状的周毅也是如此。人么,哪有不喜欢富贵功名的?
张佳木笑一笑,起身叫人过来换了衣服,现在他已经是御赐穿麒麟补服,这一身穿戴起来,又是另外一副格局模样了。
从锦衣卫大堂到东华门近的很,验了牌,请内侍进去禀报。今天当值的正是司礼监的蒋安,闻报出来,对着张佳木问道“怎么,现在这会还请见面,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要紧的事。”张佳木顺手把一个布袋子塞到蒋安手心里,笑道“成色不错,黑山矿里刚出的,你看看。”
“好,我看看。”蒋安是刚得的司礼监。明初这会儿太监的出息也有限的很,不象是正德以后,太监私财千万也是寻常事,这会儿可是没后来那么风光。
再说,明初银子难得,金子可就更少。皇帝赐大臣金银,赏个五十一百的,就是厚赐了。
前些年,皇家发矿工五千在黑山淘金,半年功夫,费米粮无数,劳役极苦,最后淘得的黄金数量也是惊人的很———淘黑山金矿半年,得黄金五两。
就算到了万历年间,黄金储量也没有大的变化。万历最爱的就是黄金,后来发掘定陵,皇帝的棺材里头就起出云南贡的黄金,上头刻有铸造人的姓名和斤两,每一锭大约是五十两一锭,藏了千多两黄金在棺材里头。
一个大帝国的皇帝这副德性,真是不知道教人说什么是好。
当然,黑山金矿出产肯定不止五两,上下经手,贪污隐匿一些也远不止这个数。张佳木这个锦衣卫都督,下头送上来的,远超贡给皇家的,这真是叫人不知道从何说起。
蒋安一看,果然就是喜动颜色。这一袋金子,成色极好。重是不重,也得有小十两的重量,再加上是打成一颗颗的金瓜子的模样,小巧精致,用来把玩或是赏给下面的人,都是又有里子,又有面子的事。
“好,真好!”蒋安一脸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他踌躇道“这个,似乎太厚了一些,但却之又是不恭。”
“公公说的哪里话来!”张佳木笑吟吟道“你我一见如故,真是兄弟一般,要是说这种话,可就太见外了!”
蒋安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是皇帝年幼时使出来的,张佳木在宫里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和曹吉祥攀不上,人家在外头掌兵权,侄儿义子都封了伯爵,在乎他这么一袋金瓜子?
刘永诚,早年就掌御马监,侄儿刘聚封了都督。也是在外头有庄园有外宅的大太监,和他,也是攀不上。
倒是蒋安,不是太上皇复位,就是一个奉御小宦官,听说太上皇复位之前,蒋安一直在玄武门当差,那是最苦的差事。
每个月十四那天,玄武门大开,无数的净军宦官赶着粪车到玄武门来掏粪,清理垃圾。真真是臭不可闻,当这个差的,都是在宫里黑透了的宦官。这会儿蒋安刚发达,正是缺钱使的时候,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正是斯理。
“那我就多谢谢你了!”蒋安也没太客气,眉开眼笑的把那袋金子塞在怀里。想了一想,便向张佳木道“有些晚了,但还不碍,还没到宫门上锁的时候,你且等着,我替你去回。”
张佳木含笑答应了,就背着手在宫门里头等着。没过多久,蒋安匆忙而回,脸上神情很不好看。
他道“兄弟,今天能不见,是不是就不见?”
“怎么了?”张佳木很关切的问道“御驾不在大内里头?”
“倒不是!”蒋安答说“圣驾这会子在文华殿,不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在万岁爷面前嚼蛆,皇上这会子倒是想起来考较小爷的功课,瞎,你知道,小爷这几年谁管他的事,有时候衣裳都要补着穿,你想,这功课能好么?”
宫中规矩,对太子例称为小爷,张佳木一听就是懂了。其实这位小爷,也就是后来的宪宗皇帝,书法很能看得,特别是一笔画画的犹为出色,最为有名的就是那幅《一团和气图》构思精巧,御笔从容大气,是盛世气象,很为后世名家称道。
这些张佳木当然不懂,不过太子的书画很出色,这个他略有所闻。因此便向蒋安问道“是叫背书吧?”
“是啊!”蒋安愁眉苦脸的答道“你想。小爷有口吃的毛病,越紧张,越口吃,这会儿万岁一脸不自在,你去了,恐怕……”
“不碍事!”张佳木心道“就是他脾气不好才更有效。”
但也不能同蒋安直说,当下只是笑道“我去了,帮小爷说两句话也好。”
“也是!”蒋安也转为赞同,锦衣卫和太监比,好比半个家奴,也算是内廷很亲近的对象,张佳木和皇家的关系向来亲近,就更好说话了。
因此蒋安带头,一群小内侍站在左右,因为是考较太子,所以皇帝就在太子正殿的文华殿里,这里是太子召见自己的属臣,学习和活动的地方,寝宫则是在文华殿之后。
距离很近,没多会功夫就到了文华殿外,蒋安去通传,张佳木就在殿阶下等候。
皇帝在内宫中活动,驾子也小不了,随侍的太监和低品宦官很多,都是元青色或青色的曵撒,头上是山字型的乌纱帽,脚上白皮靴,还有些太监拿着铜头的拂尘,虽然没练过葵花宝典,但几斤重的铜拂尘打在人头上,一样能要人命。
除了武官之外,太监也负有保卫之责,算是最后的防线吧。
“圣上口谕,叫张佳木进来!”蒋安再出来时,却是公事公办的嘴脸了,在殿阶平台上宣了口谕,转身就又进去了。
张佳木微微一笑,知道这是太监变相的提醒,这会儿,皇帝情绪可不大妙。
进了殿,免冠唱名叩拜,等他起来时,看到朱祁镇坐在大殿正中的宝座上,上头横额一匾却被取了下来,放在宝座边上。
张佳木会意,知道宫中正在清除一切景泰年间的痕迹,这些大殿的匾额只要是景泰年间所题写的,一律取下重写。
文华殿的这处匾额还是景泰三年换太子时请大学士王文题写的,字很漂亮,但这会被丢在地上,臭狗屎一般。
他心中一动,知道救援眼前满脸通红,眼角带泪的太子已经算是有办法了。
见他进来,朱祁镇的脸色也是和缓了一些。太子朱见深更是见了援兵一般,可怜巴巴的看向张佳木。
侍立在一边的万氏宫女更是一脸期盼,张佳木多智之名已经很深入人心,眼前的这种尴尬场面,换了别人来未必有办法,但朱见深和万氏对张佳木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拿出办法来就是了。
“都这会了,你进来做什么?”朱祁镇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叩在金砖地面上的张佳木,叫了他起来,又叫人赐座,对这个年轻的功臣,他还是很重视的。
“臣来是有要紧的事,”张佳木笑道“不过听说皇上在考较太子功课,臣的事可就不敢先说了。”
第156章 太子露脸
“哎,虚头八脑的。你!”朱祁镇心绪虽不大好,但也被张佳木逗的一笑。接着又是不无苦恼的摇头苦笑,向着张佳木道“你看,年纪也不小了,不要说和你比了,到现在句读还不行,对对子也不成,做文章吧,破题都不行,你说,该怎么是好啊?”
皇上亲述苦恼,用的是对亲近子侄的口吻,亲近是很亲近了,但事涉太子,如果认下来,现在得意,将来大大不妙。
张佳木连忙站起来,赔笑道“皇上说这话,臣可不能不驳回了。太子殿下圣学岂是臣能比的?不说别的,太子的一笔字画,臣再学十年也比不上。臣的底细。皇上还不知道?就跟着哈师傅打下练骑射弓马,书本上的见识是有限的很了。也就是读了几篇千家诗,能识得几个字,看看兵书罢了。”
他的话,不尽不实,但也算说的很到位。太子的学问当然是不咋样,但字画是很好,这个皇帝也是知道。而且才过十岁,失学了好几年,没有人管束,能到这样的水平,天资是很聪颖了。
原本知道的事,就是火头上来,顾不上想。这会张佳木一说,皇帝转念一想,不觉脸色和霁,当下点了点头,笑道“你也是滑头,朕心里清楚,你的字也很不错。”
“是!”张佳木笑道“臣是练了几年字,但不是臣瞧不起自己,实在是不能和太子的字比。”
他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匾额,笑着道“皇上,考较殿下的功课,也不一定非是背书不可。皇上您想,太子又不要应试中举,读书为的是什么?是将来为了治理天下用的。和那些书生学破题做文章,对对子,有什么用?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建文帝可不就是这样,好好的帝王,学成了书生样……依臣之见,把古往今来的帝王治国的办法,编述成册,太子没事瞧瞧,以史为鉴,不是挺好?”
“咦!”朱祁镇不得不表示惊诧了,他道“这些你怎么想到的?”
“臣就是没事看看史书,对了,臣想到了,是唐太宗说的!”
倒也不怪他,张佳木虽然小时学过些启蒙的东西,但毕竟不是真正的读书人,这些道理,如果换了穿越前的他,是必定说不出来的。
后世人,就算不是什么史学爱好者。也不是什么政治家,但好歹资讯发达,一些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从明清开始,中国人读书就走进了死胡同,多少聪明才智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一个那么大的民族,从早到下,成天跟n理学死嗑,看到小鸡和母鸡也说是天理伦常,然后就“感动”了,这一群道学理学家,说起来是儒生,跟他娘的神棍有什么区别?
明清的读书人,四书五经能倒着背,甚至有不知道唐太宗是谁的,说起来是极荒诞的笑话,但偏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这是整个民族的悲哀,身为一个穿越客,要是这点见识也没有,那也真是活见鬼。
听了张佳木的话,朱祁镇也不能不为之动容了。在御座上想了半天,朱祁镇才展颜一笑,颔首道“虽然说的粗疏,但有你的道理在。不过,建文帝的话,你下回可不要胡说了!”
“是!”张佳木嘻皮笑脸的道“下回可不敢说了!”
朱祁镇面向太子,笑道“来,写幅字来我看!”
这就算是变相的准了张佳木的话,今天不再逼朱见深背书了。这么一来,朱见深原本很难看的脸色也回转了过来。小小孩童在深宫长大,心计深沉,已经不是普通人可比,张佳木一心帮他,朱见深心里当然明白,当下一边派伺候的宫女磨墨,一边用感激至深的眼神瞟了张佳木一下。
万氏向来是紧跟朱见深,这会儿也是笑意吟吟,秋波宛转,一副春情萌动姣婆发情的样子。
没一会儿纸磨好了,太子执笔在手,也是有点紧张。
小小少年回过头来,向着张佳木问道“写什么好呢?”
张佳木笑道“太子心里想什么,就是写什么喽。”他一边说,一边眨眨眼。朱见深也不是蠢蛋,当然立刻会意。
这会儿皇帝刚复位,也派了官员去祭祀太庙和皇极殿的祖宗牌位,还有什么事比名义更重要?越是觉得皇位来的有点问题的皇帝,越是要粉饰打扮自己。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朱见深已经想好了。
他挥毫泼墨,涮涮涮几笔下去,四个大字已经写在上好的宣纸上。张佳木拿眼一看,暗赞一声这小子不赖。
字确实写的很好。皇家可不比民间,这会内廷擦屁股的都不是纸,是苏州府特别贡来的一种特别薄的丝绸,还是孝宗年间觉得太浪费了,才又改成了御用特别的麻纸。
皇太子要练字,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师傅也全是馆阁体的高人,要不然,朱见深后来也不会成为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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