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第42部分阅读(1/2)
木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做梦一样。
两人就在这里吃茶等着,时辰还早,状极悠闲。这几年的年成还算好,百姓手里头也有几个闲钱使,吃这么一顿茶,加上点心什么的,也就几个大钱,茶博士辛苦一天,赚一二百个钱。正好也是够生活。
也是农业社会,生活节奏很慢,人才有心在这路边停一停脚步,看着官道上来往的人群,坐着轿子,后档车的妇人,骑着马的大官人,骑驴或是骡子的小生意买卖人,走路的货郎,农夫,打扮的漂漂亮亮,提着包袱回娘家的小媳妇,茅檐下草舍里,看人情世态,喝着劣茶,人的心境居然也是慢慢的沉淀下来。
“九哥,”张佳木咪着眼,打量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姑娘,把人家也看红了脸,吃了好大一个白眼,这才又回过头来。对着任怨道“九哥,我打算认真做点事。锦衣卫不仅可以查妖言惑众,也能查侵害百姓,查贪污,查欺负人的那些混账,反正,既然现在皇上给我权,那我就好生认真做点事,这样,才上不负圣君,下不负百姓。”
“嗯,你说的对。”任怨神态认真的听完,转了转手中的茶碗,半响过后,才道“如果只是查那些投机投错了的倒霉官儿,自然不会有什么人说话,皇上也喜欢。要是你手伸的太长,得罪的人太多,恐怕未必相宜啊。”
“我心中有数。”张佳木笑道“你就看着好了。”
“自然,我是极信你的。”
张佳木自己盘算,先从锦衣卫内夺权开始,接着就是整肃内部,顺手就开始雷厉风行的办事,这样才是真正的让皇帝喜欢,不过这些话,倒也不必同任怨直说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两人才看到十余人骑马过来,还有一辆大车,夹杂在骑士当中。
当时的大明牧场出马多做军用。所谓代马,和蒙古人的贸易要到嘉靖年间才步入正轨,这会只是零星的走私贸易,北马并不多。
京城之中,有资格骑马,并且马匹众多的人家,也实在是并不多。有很多士大夫在国初时都喜欢坐牛车,现在马匹渐多,牛车才渐变淘汰。
“来了,想必是了!”
张佳木先站起来,任怨紧接而起,两人手搭凉棚看过去,没过一会,就确定来的就是所等的人。
两人对视一笑,会了茶钱,一起翻身上马,迎将过去。
对面的人眼也尖,看到两骑过来,想必有人认了他们出来,于是勒马停住,马车也停了下来。等张佳木和任怨稍近了一些,有一骑先迎过来,在马上拱了拱手。却是刚从诏狱里放出来没几天的朱骥。
“见过大人!”
张佳木和任怨一起拱手还礼,朱骥听得两人的话,倒是一脸的感慨,当下只道“罢了,你们一位是都督,是我上官,一位是千户,和我平级,要是这么称呼我,我这脸却往哪里摆去?”
这倒是实话,朱骥放出来后。指挥使是没法干了,随便弄了个罪名,剥了指挥使的实职,还是一个千户,这是他家的世职,除非是重罪,不然不会祸及子孙的。
朱骥已经请命外调,就到杭州干个闲职,他是已经打算好,就到西湖边上筑庐闲住,长伴美景,与老岳父一家比邻而居,做个闲人了此残生。
张佳木也没有虚言请他留下,当年上司,现在请他做自己的下属,彼此面子上都难看。再者,朱骥与于谦关系太近,也确实是没法留。
他倒是不知道,朱骥在天顺年间倒霉,到宪宗和弘治年间,又是官复指挥使,还是一往如前的风格,谦冲恬淡,与人为善,是锦衣卫使里得善终又获好评的,真是史书上寥寥无已。
这是后来的话,不提。
当下张佳木只是笑一笑,向着朱骥道“既然这么着,就叫朱大哥吧。”
“成!”朱骥点点头,笑道“两位贤弟是来送送我泰山大人?”
“是了!”张佳木这会翻身下马,他知道于谦就在马车上,因此急步趋前,到了马车前长身一揖,嘴里道“下官来给少保大人送行。”
“是佳木啊?”几天不见,于谦的样子已经老了许多,大概政治人物不再掌权之后,心中难免落寞。想来,这也是难免之事。
于谦掀开轿帘,态度也是谦和的很,与张佳木和任怨分别打过招呼,这才笑道“你又何必来送?佳木,你现在也是京师之中上下瞩目的人物,你来送我,其实对你并无好处。”
张佳木来送他,自有深意,只是连任怨这个心腹兄弟也不明白,于谦当然也不会懂。他只是笑了笑,答说“少保,何必说这种话,怪叫人难受的。您老好歹是后辈的上司,如果不是少保照顾,后辈岂能到现在的地位局面?当然,少保是为了国事,并不是为了私谊,然而,越是如此,后辈就越得来送一送,不然的话,心里不安,睡不着觉,比来走一遭还要糟糕的多了。”
这话说的极为漂亮,除了于谦自己捻着胡须微微点头,便是他身边的一票送行的旧友亲朋,也是都微笑点头,对张佳木的话,极是称许。
在于谦马车两边的,自然是耿九畴和范广。这一次到徐有贞府上抓人,还牵扯了此老进去,好在张佳木力保此老公忠体国,向来崖岸高峻的性子,必定不会参与结党之中。不然的话,这位掌握都察院的大老,这一次也得到诏狱里走一遭了。
这些内幕,京城之中有根底的人大约都是明白,耿九畴自己,当然也是心知肚明。
当然,这些政治上的高端人物,必不会把这种感激放在脸上,甚至提也不提,耿九畴这会只是面露微笑,用称许的口吻向张佳木道“佳木,你的为人,真的是不必说了。于胡子这一次,是真亏你。”
张佳木听的一笑,这是借着于胡子来表达耿九畴自己心里的话,彼此明白就行了,也不必说的明白就是啦。
当下躬身一礼,好生谦逊了几句。
在耿九畴身侧的,便是在家闲居的都督同知范广。他这一次,能得平安无事,也是张佳木的力保,人情很大,而且暂且无可报答。张佳木现在也是都督同知,彼此官阶一样,而权力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去。好在范广心态甚好,和张佳木说笑了几句,便是嚷道“怎么,来送行的人,没带酒来?”
“有,上好的御酒!”张佳木笑说道“九哥,快点拿出吧。”
任怨在一边,急忙取出早准备好的食盒来,有几层搁着小菜,都是请人精心烧好的,色味俱佳,又有皇帝新赏的御酒,打开瓶盖,就是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是送行的礼数,于谦也不推辞,与张任二人饮了几杯,吃了几口小菜,便算了应了景,连带范广,还有肯定会跟过来的朵儿几人,也是一起饮了几杯。
有个中年汉子,灰衣棉袍,手带护腕,腰间带剑,一看过去便知道是个武官,张佳木倒是眼生,不觉问道“这位大人是?”
“喔,某是陈逵!”陈逵也是个爽利汉子,当下和张佳木拱一拱手,笑道“说句晦气的话,那天某是把少保的棺木也备好了,后来知道没用,痛哭了一场,张大人的恩德,某也不会多说,厮杀汉子,只一句话,以后有用得某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了。”
他要说的,便是张佳木心中所求,但当着于谦的面,还是要撇清的,当下只是笑道“今儿只是来送行,不必说这些杀风景的话。陈大人,要是有借重的地方,我会说话的。”
他一个锦衣卫都督,正是红的吓人的时候,有什么借重陈逵的地方?这些话,众人也只是当客气罢了。
当下又送了一阵,于谦坚辞,众人一送再送,好歹送了十里开外,情义理俱全,这才向着于谦辞行,看着他萧然一车,还有几匹骡马相随,与朱骥两家十来口人,一直向南去了。
众人正在感慨,张佳木眼尖,一眼便看到朵儿脸上犹有鞭痕,他吓了一跳,向着朵儿轻声问道“怎么了,竟是谁敢向你挥鞭子?”
第170章 经营收纳
“唉,我说佳木。一点小伤,你别问了!”
朵儿的脸扭向一边,不张佳木看。这样的行径,类似闹别扭,好在张佳木也不在意,朵儿脸上的鞭痕少说也五六条,看着蜿蜒曲折,脸上犹如多了不少蚯蚓爬行,骇人之极。
再看脖间,手上,都隐约看到鞭打的痕迹。
也是累世效力的鞑官,大明对鞑官极为照顾,朵儿也官至指挥使,亲族中不少都在军中任职,算是根深蒂固的鞑官世家。这样一个贵人,居然被人打的满身是伤。要不是张佳木知道明朝没那个调调儿,还准定会以为是朵儿自己玩某种床上游戏玩出来的花样。
他人很聪明,不必多猜就知就里。
当下看看范广和陈逵等人离的稍远,可以放心问话,于是便向着朵儿问道“怎么,是老公打的?”
“唉。叫你别问了!”
朵儿很是担心张佳木卷进来,但亦知道不答的话,张佳木必定还会刨根问底,于是只得低声答道“你说的没错,是曹公公叫人打的!”
“怎么?”
“那天我命下令准备酒肉,棺木,又准备祭奠于公,这件事被东厂的番子看到了,禀报给了曹公,曹公大怒,派人把我叫了去,一通好打。”
说到这,朵儿苦笑道“还好,鞭子打的只是皮外伤,曹公毕竟还是疼我。”
打成这样,还算是“疼”他,真不知道要是更“疼”他点儿,还能把他打成啥样?不过,朵儿这种身份的人,被太监打了,也就只能这么着说,要是口出怨言,对他自己,对张佳木,都不算好事。
在大明,太监的势力已经越来越高,夺门之后。太监势力更是水涨船高,曹吉祥更是太监中权势第一人,打一个指挥使就跟玩儿似的,挨打的,还得说是老公看的起,心里疼,这才开导几鞭子,换了一般的人,曹太监还懒得费这事呢!
曹吉祥的权势,张佳木毫不奇怪。但东厂的势力有加强的迹象,这才教他头疼。
纪纲之后,锦衣卫权势大跌,成祖皇帝感觉锦衣卫这个特务组织并不足以完全保障消息的灵通,而且,也并不安全。所以在锦衣卫外,又加设东厂,锦衣卫办案,东厂有权派人在旁听审记录,而且,锦衣卫的案子,也必须知会东厂。
同时。在锦衣卫投调大量精干人手充实东厂,现在东厂有锦衣卫派去的理刑千户,侦辑百户,有大量的锦衣卫出身的干事番子,到处四窜打听消息,上到百官行止,下到市井传言,甚至是菜价多少,民间的笑话儿,酒楼间饮酒时的争执,东厂都可以直接汇编成卷,直达御前!
张佳木心里清楚,别看现在锦衣卫还在东厂之上,东厂没有自己的监狱,没有印信,人手也是打锦衣卫抽调的,但根据他模糊的历史认知,厂卫厂卫,东厂是迟早要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
现在东厂的人就活动越来越频繁,是不是他的锦衣卫都督手握大权,锦衣卫几乎就是独掌于他一人之手,这样一来,就刺激了某些人?
他脑中思忖着,嘴里却道“说的也是了,曹公公爱你,我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朵儿横他一眼,薄怒道“说了叫你别问不是?”
他倒是想起来什么事似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春闱就要开了。你知道吧?”
“是的,”张佳木安然道“上头已经交待下来,号舍巡防,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为主,当然,我们锦衣卫也要侦辑查察,以防j弊。”
“倒不说这个,”朵儿笑道“瞧吧,这几天就会有大宴,赏考官,还有咱们这些要吃辛苦的人,总有一顿好吃就是了。”
“咦!”张佳木笑道“有什么花样,这个我要先打听好。”
“没什么,”朵儿道“大约这种大宴,是在奉天门,热闹尊荣,也看出在御前皇上心里的地位,你瞧吧,只要有风声传出来,总会有人咬牙切齿的争座位,我是争不得什么了,到时候去沾光喝几杯好酒是真的。”
“听说大宴有庖龙烹凤,这道大菜。我可是闻名很久了。”
朵儿“嘿嘿”笑一声,也不给他释疑,只是道“你到时候瞧就是了。”
说起这个,张佳木倒是有点感慨,他道“经历司的经历吏员,一个个滑似滑,j过鬼。都是积年老吏,世代家传的玩意。说真的,朵儿大哥,我倒是想招一些读书人,给我弄弄文案。讲讲国朝典故,出出主意什么的。”
“这个就难了!”
“是啊,再说吧。”
朵儿闻言只是一笑,不过他毕竟是武将,心里有话憋不住,当下只是道“你不是另立了牌子,弄什么总务局,庶务局,大约,也就是想招致自己的人进去吧?佳木,你很高明,这样不必得罪旧人,自己新立炉灶,时间久了,大家就习惯新的,旧的权势尽失,也就无所谓了。”
张佳木这件事用心很深,不过一个老粗朵儿也是瞧了出来,他倒是有点吃惊,当下只得打了个哈哈,笑道“不谈,不谈!”
一时无话,陈逵和范广几人赶了上来,众人都是武将,不谈国事政治,谈些枪棒弓马,倒很是相得。
说的热闹,路也赶的快,快到永定门的时候,陈逵突然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张大人,有件事,要请托一下,不知道大人肯不肯赏这个脸。”
张佳木忙道“陈大哥,你我兄弟相称好了,有什么事。只管说,能办到的,弟一定尽心尽力就是了。”
“好!”陈逵笑吟吟的道“有位年大人,刚进了诏狱,不知道佳木知道否?”
“年大人?”
诏狱里头最近关着的官儿很多,他自己就下手抓了不少,还有逯杲这厮弄来的官员,不在南所就在北所,反正很多。
但陈逵所提的这位,地位很高,张佳木一想就明白了。
他道“是不是说的大同巡抚年富年大人?”
“是了!”
“他的罪名是大同副将石彪弹劾,贪污,凌虐军士,现在大同总兵郭登卸职,石彪接任是必然之事,石家叔侄圣眷正隆,一弹便准,年富这一回,不死也是充军。”
“是是,我知道!”陈逵道“年富此人,我甚知之,清廉,干练,不惧烦难,不怕得罪人。佳木,恕我交浅言深,直言了,年富,是被人陷害的。”
陈逵倒真的是交浅言深,此类大事,关系甚深,岂能如此随便谈论?况且,弹劾年富的是石家父子,石亨虽然夺门功没捞着,但圣眷很深,估计也有皇上抬举石家势力,对抗曹家在军中的势力,故意使然。
有这种大方针在,石家叔侄的一些小毛病,皇上能忍便忍了,能包容便是包容了。大同巡抚一案,看着简单,其实也是石家叔侄的一种反弹。
前一阵子,石亨请撤各地巡抚,正好,被张佳木拿来做了文官结党的文章,朱祁镇一怒之下,此事搁而不议,石亨打好的主意落了空。隔不多久,石彪便单独弹劾大同巡抚这个文官,算是一种报复。
皇帝对这件事,心里可能是有数的。但这件案子用来安抚石氏叔侄,结武臣之心,大方针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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