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意绵绵第11部分阅读(2/2)
“呵呵,多谢了,我怕乐极生悲!”看着膝上的东西,脑子一转,“对了,你肯定有朋友做房地产的,对不对?让他给我介绍个不错的盘吧。”
“怎么了?真想买?”
“不是我,朋友要结婚了,不过预算有限,烦得要命。”要是他真有朋友能说得上话的,就介绍个方方面面都不算差的,能拿到内部折扣价那就最好了。一套百来万的房,打个9折都挺了不起了吧。
“到时候我让助理再和你朋友联系吧。”
“行,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没交错你这朋友。”忽然放下了心头大石,豁然开朗,掏出刚才那支酸奶,一饮而尽。
“我帮了你大忙,该怎么谢我啊?”一看见她的酸奶,计从心生。
“怎么?想我请吃饭还是怎么着,告诉你,我可以是山穷水尽了,今晚……”她举起手中的空瓶子。别说她真没钱,就算有钱也禁不起他折腾啊,待会儿进个随随便便的餐厅又坑她几千,月尾还有数不清的账单,她真要跳黄浦江去了。
“你就心疼钱,是吧?”
“那是,按道理就应该是你这种不心疼钱的人请。”
他不说话,右手离开方向盘扶直因为转弯而歪斜的右腿,又撑着座椅调整了一下极不舒服坐姿。车里因为他忽然的寂静而变得异常的压抑,她看了眼他的右腿,竟然有种很明显的心痛,从心底往上窜,膨胀……
“我待会要回公司。”她在安静中忽然开口,却听不到回答,“好歹我收留过你在我家蹭饭啊!你得救济贫困户啊!”
“没门儿。”没笑,脸色平淡,不肯妥协,却让她觉得更加心疼。
“你是好人!你是新时代的雷锋叔叔!不,雷锋哥哥!最重要的是你是无产阶级的忠实拥护者——李汐同志。”她把在大学里跟室友学的那套抗日时期我军的战地播音员典型腔调说得惟妙惟肖,抑扬顿挫,两手握拳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汐。
他没忍住,“吱”地笑出了声,看了一眼她也受不了自己那肉麻劲儿的样子,笑意占满了眼睛。
第 25 章
“都是你惹得祸,别净是在给我笑。”茶水间里古悦盯着趴在小圆玻璃桌上,头埋在臂间但肩膀却抽着一动一动的容意,心里却是已经放下了这长期压在身上的大石。
“呵呵,我就说嘛,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呵呵……再说,我这不是未你高兴来着吗?”她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笑意不减。
昨天宇天地产的业务经理开车亲自去接陈伟和古悦去看房,本就已受宠若惊的两人却没想到经理是带着他们直奔超高层的大户型去了,陈伟吓得脸都白了,忙说,他们要的是经济实用类的小户型。那经理还不相信,为难着说,“老总吩咐了要好好招待两位的,听说还是崔先生特地打了电话过来关照过的,两位就不要为难我了吧。”弄得小夫妇好不尴尬,好说歹说才最后让那业务经理明白过来,最后介绍了一个下个月发售的新盘。看了样板房又去实体楼逛了一转,虽然还是毛坯房,可房子座向和实用率都不错,南北通透,进深小,楼距也不密,就是价格还是贵了点。可最后拍板要的时候竟生生打了六折……
“陈伟昨天在合同上签字时还低头问了我一句,使劲掐掐看是不是做着梦来着……”
“呵呵……”容意此刻更是笑得难以自抑了,“那陈同学究竟有没有掐啊?”
“不过功劳还是得归你啊,没你那金龟婿的开金口,哪能有这样的便宜占啊?所以,我是占了你的光呢。”
“你可别乱讲,被人听到多难听啊,再说,我和他也就是朋友罢了。”
“容意,说你聪明其实又最傻。人家都待你到这个份上了,瞎子看不出来也能感受到吧?”
“你就看上他有钱罢了,他要是没钱,你还乐意看到我和他一起。”
古悦一愣,想起李汐那腿,又语气深长地说,“你没到我这阶段兴许还感受不到,这钱啊,还不是一般的重要。”叹了口气,看进她眼睛,“年纪渐长,谈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虚的。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少女情怀聊感情?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也知道你一直没放下过。可是,终将是要面对的啊!趁着韶华未逝还有本钱的时候,好好再看看吧。”一口气讲了那么多,古悦实在心里是太多感慨了,从计划要结婚到现在的准备婚礼,发现,心真的老了。其实她也不觉得李汐有多好,只是想敲醒容意那傻子,别傻了吧唧地为着不可重来的感情浪费时间。
她没想到古悦竟然是说了这样一番话,愣了下,“别老气横秋了,多恶心啊,容姑娘我年年芳华十八。”笑笑便拿起茶杯走开了。穿过走廊和开放办公区的一格格工作间,心头忽然瞬间窒息般难受,她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踏出那一步。那天在大榕树下以为已经埋葬过去开始未来了,可未曾想到,泥土掩盖了笑容灿烂如花的照片,盖不住岁月中溃烂在心的爱与痛。
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看着文件,目光散涣,以至于手机一直震动着都没有听到,旁边的同事戳了戳自己才回过神来了,忙扯开脸笑了笑。
“喂,你好。”
那边是长久的静默,然后才慢慢出声,“是我。”声音低沉中带着浓厚的疲倦,沙哑得几乎让她要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嗡嗡响的脑袋里重复着的都是他在大球场大声吼着“我爱容意。”宏亮,清澈得不含一点杂质。她晃了晃神才回了句,“哦,有事吗?”
“今晚能出来一趟吗?”语气中的小心翼翼让人心疼。她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去拒绝,又是长长的静默,“嗯,我……”
“只是喝杯咖啡……”
没法子忽略他话里的卑微和恳求,“我五点下班……”
洗手间的灯光很足,没有暧昧,一切都无所遁形。镜子中的自己苍白泛黄的脸,凝郁的眉头,一幅凄凄惨惨戚戚的怨妇模样,从手袋里掏出化妆包,抹上红得烈焰般的唇膏,为了让眼睛更有神,描了很浓的眼线,扫了眼影,微微的黑色烟熏加深了双眸的深邃感,衬着略提高的眼线,大大圆圆的眼睛竟生出了妖媚而神秘的优雅。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早已戴上了成熟性感的面具……面前陌生的自己让她觉得惊讶,心底却在说服自己,应该是这样的。早已不是穿着碎花裙子把辫子麻花般盘在脑后脸上泛着红光的小女生了,早就已经不是了。
还没到时间就翘了班,今天出门稍晚了点,只穿着一双平底圆头的公主鞋。在街上招手打车,去买那双已经相中很久,一直都舍不得买的鞋子。九公分的尖头细高跟,凌厉的高贵,每次逛过那店面都要停下来看看,觉得特别好看,奢侈的牌子,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狠下心来买的一天,可是,今天却什么都没想,连挣扎都没有就进去了。店员半跪在地毯上给她穿上,站起来的那刻,看着璀璨灯光下的自己,又尖又细的高跟在脚下更衬得她又长又直的双腿匀称,她听不见旁边店员的赞美,笑容却慢慢绽开。
落地玻璃窗外看着外面冷清的路面,天没全黑,路灯已经亮了,透过梧桐树交错的枝叶打在地上,再温暖的昏黄也带着说不出的清冷,这条路一直都很静。约得是七点,低头看看表,还是早了点。
门口处传来侍应生的声音,“小姐,请问几位?”他抬起头,看见她,挥手,拿在另一只手中的咖啡杯晃了晃,面前黑幽幽的液体中散发出来的味道竟让人如此难受。她穿着一身职业装,连笑容都只略略扯动嘴角,淑女而淡漠。他极力追寻着脑里她笑的痕迹,那些咧齿大笑的清脆,如今都化成机械的应付了吗?
在他恍然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座位上,他站起来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她微笑点头表示感谢,而拉开椅子后的人却又愣神了。什么时候她长高了,从前只到他肩膀的人转头时,气息都触及他颈窝了。
没翻餐牌,也要了咖啡,黑咖啡。抬头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笑着问,“不好意思,刚才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凝望着她眼睛中的红血丝,良久才问,“工作忙么?”
“还好,做市场的都这样,没订单做也还是要跑客户的。”她笑,若无其事地带过。
“累吗?”心是疼的,无奈只能一句带过,不着痕迹。
“习惯了就还好。”她还是微笑,很放松,很自在,心里却纠着,放不下。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纯音乐,咖啡厅中的客人又不多,徒生着很微妙的气氛,两个人说话极慢,竟觉得找不着话题了。
“最近身体好点了吗?那天在医院里下楼时有碰见了晓婉,她很担心你。”
“已经好很多了……”他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停留,又开口说,“有想过换工作么?朋友的传媒公司新成立了,正缺着传讯总监。”
她拿着勺子扰动杯中咖啡的动作顿了顿,竟有点颤抖,“现在的工作很好,暂时不想换环境。”连眼睫毛都微微颤动着,补偿?转而又笑了,眼睛里竟然蒙上了雾气。
“我和晓婉,下个月订婚了。”思量着这么久,再怎么难以启齿终究是说出口了,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麻木得失去了感觉。
她没有任何动作,呡了呡嘴才又说,“哦,恭喜你们了。”相邻座椅坐下了人,亲密地耳鬓厮磨着,她都看不到了,耳边的音乐声继续流淌,心里的某一块却无休止地往下坠落,无声无息地消失。刷了厚厚的睫毛膏的眼睫快速地眨了好几下,不知道是不是隐形眼镜也会像有框眼镜那样粘上浓雾,她只觉得眼前都是模糊一片了。
“容意。”他叫她,还像以前一样,连名带姓,以前的干脆利落如今却缠绕在喉咙,“对不起。”
“别傻了,都那么久以前的事了,谁还会记在心上啊?”她故作镇定地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我还约了朋友,要先走一步了。”低头看看表装出一副心急的模样。
“我送你。”他想拿起旁边的外套,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用了,我就在路口等他。”想要站起来,却不料他的手掌盖在她手背上,她愣住了。
“是李汐吗?”
“啊?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李汐,胡乱地应了。
“他不是好人。”他有点担心又带着焦急,是怕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是朋友。”她的声音很低,想要挣开杨勉的手,却不料对方死扣着。
“他可以为了捧红个刚出道的小明星让电影公司砸个几千万甚至上亿开年度大戏让她拿影后,也可以在香港拍卖会上拍个几百万的钻石项链给名媛当生日礼物……他这种人……”
“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的了。”手离开他温暖的掌心,心骤然结冰。
走过冷清的小街,在人潮汹涌的路口,看着无数和她一样化妆拎包的白领女子,无数戴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熙熙攘攘地和她摩肩擦踵,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目的地都有着人等待,妻子,丈夫,家人,朋友……只有她,没有目的地游荡着,累了,把鞋脱下来搂在怀里,赤脚踩落地面,不再像刚才穿着高跟那么飘渺梦幻了,回到现实的世界,她却无端地生出了无数的幻觉。
人间六月天,忘记了是哪年的盛夏,空气中弥漫着粘稠酸酸甜甜的气息,那么多的年轻男孩子在打篮球,闪亮亮的汗水挂在飞扬的脸上,那么多人拿着饭盒,拎着水瓶来回穿梭……她看到杨勉在女生宿舍楼下门神般默然等待着,穿着露出锁骨的碎花连衣裙的自己,奔奔跳跳地跑下楼来,马尾在身后跳跃飞扬……她站得很远,看着他们一点点模糊,远去。
地铁站里,她在某个明星的巨幅灯牌广告前停驻,“童话触手可及,公主的梦有你实现。”她笑,豆大的眼泪滴落,他以前惹她生气的时候叫她“容公主”,尖尖小虎牙,清脆的声音,都已经丢失在漫长的时光中了。
今晚,她的梦醒了,公主,从不曾住在城堡里;童话,从来都是只能看不能演的。
第 26 章
昨晚下了场大雨,只是她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中,昨晚她做了很多梦,非常非常多,她都数不过来了。
梦里,一个女人背着丁点儿大的她穿过小镇的街道,走在石板路上,胶鞋走在石板路上踏得特别响。丁点儿大的容意竟然叫那女人妈妈,她觉得很奇怪,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也不知道妈妈是谁,只是觉得好奇,想要努力看清楚那女人的样子,可她背着她,只能看见她穿着意见浅灰色的连衣裙,上面有很色的点子,路灯昏黄,小小容意伏在她肩膀上,看到她裙子上竟然是阿爸的烟灰烫出来的洞……
梦里,f大偌大的操场中,只有她一个人奔跑着,一圈又一圈,没人理她,她也不知道累,汗水湿尽了衣服,她还是在跑,一边跑一边呐喊着什么……旁边的同学冷眼看过来,她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嘲笑,却听不到是说了什么来着……
又一个梦里,她□泡在玫瑰花瓣的水池中,像个孩子一样只想在谁的怀抱中安睡。她的头都完全浸没在水中,如同不会呼吸一样。旁边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要洁净身体,洗净灵魂,她太脏了……
乱七八糟的梦里千奇百怪的东西不断地在重复,她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又有人掐紧她的脖子,丝毫动弹不得,口微微张开,连瞳孔都在慢慢放大……
下班高峰期,下了辅路就开始堵着,长长的车龙如蚂蚁般排着对移动着,心烦气躁,皱眉,拿过手机拨了电话,还是重复着“对方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公司说是请了假,她的手机一直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隐隐担心着,却又无从知道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到她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淡下去了,小区的里很静,从车里看上七楼,灯没亮,她不在家?疑惑着还是下车了,撑着手杖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发白,太阳|岤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这两天都是阴雨,潮湿的空气中飘浮着他讨厌的气息,上到五楼的时候,他闭着眼斜靠着墙壁许久才让疼痛中的自己意识渐渐清晰。他知道自己在发抖,知道上去以后就根本下不来了,知道她不在家的可能性,还是咬咬牙爬了上去。最后筋疲力尽地到达七楼时,不仅仅右腿在抖着拖不动半分,连左腿都只能一点点地蹭着往前挪,整个身子只靠着左手那根手杖支撑着,微微倾斜。
她睡在床上,冷汗连连,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中,连头都埋进去了,却还是听到有声音传过来,有人在叫她,是谁?还有人在用力地拍门,她依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心脏忽然的抽搐让她痛得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她只觉得浑身都疼,头疼,骨头都在疼,汗水湿透了睡衣,摸摸额头,是感冒了吧,喉咙干得吭不出声音。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究竟是几号了,她这样睡着已经是几天了?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的生活。外面的拍门声还在继续,她赤脚踩落冰凉的地砖,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兴许是躺得太久了,一站起来整个世界都是摇晃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他满头是汗,还算是凉快的雨后天气身上的衬衫竟然都湿透了,倔强地咬着牙又是按门铃又是拍门的,却没想到木门吱呀地一声开了。整个楼层里静得几乎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看到门开了,满肚子的火气是不打一处来啊,可抬头看到她脸色发青的呆滞状态,又只是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了两字,“开门!”
任是整个脑袋处于模糊状态的容意也听出来这人冲天的火气,可手上是真没劲,推开铁门用尽全力连汗都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