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盛夏的草原（1/2）

七月的草原绿草如茵，辽阔无垠，骏马成群。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自西北向东南迁徙，前面大小八支苏鲁锭，后面漫天的骑兵和绵延二百里的羊群。

这是喀尔喀部大军，哈拉和林蒙古高原部落，漠北蒙古一半战力，共十万人、其中战兵五万，隶属于喀尔喀七个部落。他们已行军一个月，距离查干浩特还有一千多里。

蒙古帝国东西分裂成鞑靼和瓦剌，瓦剌距大明越来越远。鞑靼又被俺答汗分裂漠南，兀良哈四分五裂消散于其他部落。

札萨克图们汗虽然对土默特俺答汗失去节制，此时，依然是喀尔喀和察哈尔的共主大汗。

小山包上意气奋发的布延王子还不知道，正是在他手里，北元大汗变成了察哈尔部族长，在他孙子手里，又彻底变成了一部酋长。而把蒙古分内外而治那个人的父亲，此时已开始踏上征服女真之路。

后面喀尔喀小王子阿巴岱纵马到布延身边，“台吉，漠北勇士百年来第一次南下，定要好好教训明廷。格根十万人到明朝京师城下，获封顺义王俺答汗，土默特得以互市繁荣。大汗集二十万勇士，不仅要开互市，还要明廷岁贡。”

格根就是俺答汗的名字，其实他自称阿拉坦汗，意为黄金家族可汗。大明册封顺义王俺答汗，意为归顺的结拜兄弟亲王。除了大明，他本人和其他蒙古人一般不想提。

布延对蒙古内部渴望互市的想法很无奈，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与明朝互市，必须放弃大汗称号，蒙古的汗很多，大汗却只有一个，这是个悖论。

“台吉，大汗亲自说服科尔沁和巴尔虎那些野人，这是达延汗以来最大的蒙古军队，连部落随行牧民至少五十万人，大汗为什么不亲自领军？”

这话不得不回，布延扭头轻笑，“阿巴岱兄弟，你是不相信鄙人吗？黄金苏鲁锭汗令，父汗这次不仅要互市，还要把辽东从明廷身上撕下来，他们就靠城墙苟活吧。”

“台吉别误会，既然这么多兄弟，为什么要留预备呢，还准备大战一年，大伙一拥而上不好吗？”

“哈哈哈，阿巴岱兄弟，答应喀尔喀的缴获一分不会少，这不是劫掠，是国战。进入大明前，我们必须打败一支骑军。”

“四万人的骑军，真的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吗？明军骑兵这么强？”

“因为他们是一支很有意思的骑军，相信我，阿巴岱兄弟，打退他们不行，要彻彻底底的打败，缴获才会更多。”

……

查干浩特，札萨克图们汗驻跸之地，近来逐渐成为新的鞑靼中心。

查干苏鲁锭，又叫白纛，亦称九斿白旗。成吉思汗在斡难河畔建大蒙古国时所树立。缨子用银白色公马鬃制作，元朝败退回草原，由察哈尔供奉，所以，察哈尔即为蒙古百姓心中的帝国正统。

巨大的黄金大帐前，孛儿只斤·图们负手而立，远处一支黑色苏鲁锭缓缓而来，两刻钟后，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来到图们身前，单手抚胸躬身，“科尔沁巴腾见过大汗。”

图们汗双手揽住巴腾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巴腾兄弟辛苦了，本汗到查干圣城多年，咱们早该见见。”

听调不听宣的科尔沁巴腾族长老脸一红，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回应什么，几个部族之间狗斗了二百年，要不是……今天也不会来。

图们带着巴腾先到主苏鲁锭前，两人同时单膝跪地行礼，默默祈祷了几句才起身。

巴腾望了望顶端一尺长镀金的三叉铁矛，回头向图们又行了一礼，“大汗既然准备全力进攻明廷辽东，战神白纛为何不前移！？”

图们抬手虚请，两人边走边说，“本汗老了，将来是布延的事，大蒙古国四分五裂，都是黄金家族子孙，本汗不想再与格根东西大战，明廷李成梁年年出关劫掠族人，本汗不能躲到漠北视而不见。”

“布延王子去年与辽东的大战，巴腾也听说了，为何不联络格根，东西合击明廷，十万人都能打到上都城，我们三十万人就能把朱明赶回大河南。”

回到帐篷的图们并没有上座，而是与巴腾脸对脸坐到一起，给足了面子，闻言笑了笑，“巴腾兄弟，格根老了，也就这两三年的时间，就算联络他攻入长城，土默特也难以节制。把朱明赶回河南地太过虚妄，我们应该一步一步来，先把山海关外面的土地占领。”

巴腾点点头，不在虚说，“大汗的使者太过大方，辽阳以东的土地和财富，科尔沁无法拒绝，三万勇士愿随大汗征战。”

“占据辽东，勇士们再收服朝鲜，以后有的是时间和财富与明廷耗，他们耗不过我们，大蒙古国迟早会再入中原。”

“使者没有说明白，大汗能否告知，为什么我们突然有战胜明廷的机会？只要战胜辽东四万兵马，明廷就会乖乖议和？！”

注：

鞑靼与瓦剌类似南北朝，但地理上分东西，不要以现在内外蒙古来理解十六世纪的蒙古。

内外蒙古的概念是皇太极时期形成的，康熙手里才定制。

本章节出现的人物，阿巴岱汗就是明代蒙古喀尔喀部领主。清代土谢图部始祖。也就是说，大名鼎鼎的土谢图部还未登台。

阿巴岱汗到高原迎请经典、佛像。被授以斡齐赖(瓦齐尔)赛音汗，喀尔喀汗号始此。在他提倡下，藏传佛教格鲁派开始在喀尔喀蒙古传播。

下面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没兴趣可以直接跳过。

鞑靼（明朝人眼里的国家称呼）的时间线：

鞑靼最早的名称记载出自宋朝，鞑靼是柔然可汗大檀的后代和部众的自称。中原人对游牧草原各部的统称。

1368年，蒙古人的元朝结束了在中原的统治，退回岭北行省，历史上称为"北元"，这个时间一直持续到1635年被女真(满洲)人所征服，长达26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