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勇气与终会到来的离别（1/2）

远在万里之外的祈祷终究不会传到芙宁娜的心中，此时的她早已将方才被打扰的烦闷感一扫而空。为了尽快解决危机，她需要立马做出行动。

在恢复心情的同时，芙宁娜来到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中。但这一次，那维莱特却意外地没有在公务中不懈奋斗......

“奇怪，他明明那么急着回来处理公务......人怎么会不在办公室里呢？”

芙宁娜压低声音吐槽着，不料身后却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诶？芙宁娜大人？！您是来找那维莱特大人的吗？”

由于太过心急没有遵守礼节便直接闯入办公室的芙宁娜下意识地心虚，就连转过身去面对来人的动作都微微僵硬了起来。直到她看清来人的脸，才总算放松了下来。

“是卡萝蕾？！好久不见了。”

尽管被叫出名字的卡萝蕾很是兴奋，但她很快注意到芙宁娜脸上一闪而过的困惑，便主动交代了那维莱特的行踪。

“嗯。芙宁娜大人，您如果要找那维莱特大人的话，他应该在阿德里安先生的家里。”

听到这个答案，芙宁娜有些疑惑地追问道：“他去阿德里安那里做什么？”

卡萝蕾歪了歪头，随即直言不讳地聊起了阿德里安的情况：“阿德里安先生老了，已经没法下床活动了。听说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尽管美露莘们说话的语气总有几分孩童的稚嫩与纯真，但芙宁娜也能从卡萝蕾的口中听出她此刻的不安与感伤。

与能够直白地展露情绪的卡萝蕾不同，芙宁娜将这一消息带给自己的冲击死死地锁在了心里，随后便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您要过去看看吗？”

“嗯。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这边的工作......”

“这里的公务就交给我吧，最近我已经可以独立地处理很多事务了！放心吧。”

“嗯，那就拜托你了，卡萝蕾。”

表面上的镇定并不能让心中翻涌的情绪就此停歇，走出沫芒宫的芙宁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在无人的海边停住脚步。

早在最初，她便知道自己的不同——因为是一国的神明，她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躯壳。然而，在这个躯壳之内的心却只是一个极力想要让大家都获得幸福的灵魂。

以人类身份成为魔神，就难免为人类的七情六欲所困。

当初面对挚友的突然离世，芙宁娜无可避免地感到悲伤，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去面对人类遵循自然法则的生老病死。

即便对方是陪伴她成长、教导她政务处理的恩师。

在反复排练出自己该展现的模样以后，芙宁娜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阿德里安的家中。

在芙宁娜迈入房间的那一瞬，那维莱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慌乱：“芙宁娜？你怎么来了？”

不断在心里进行着自我安慰的芙宁娜没有太在意那维莱特露出的马脚，她只是按照自己先前排练的剧本表演着，希望以此安慰躺在病床上的阿德里安。

“你们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了让两人稍稍安心下来，芙宁娜特地用精湛的演技表演出孩童闹别扭般的不满，随后又渐渐软化成对亲人的宠溺与无奈。

病床上的阿德里安脸色很是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想要坐起来，一旁的那维莱特连忙起身去扶他：“老师，您慢点。”

见到这一幕，芙宁娜急忙开口：“停！阿德里安，你好好躺着就是了！”

听罢，阿德里安无力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是失去所有力气那般倒在了枕头上。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芙宁娜利用自己的左眼看清了阿德里安的生命力。那里早已没有了火焰，唯有熄灭后又被勉强燃起的小小火星.....

敏锐的芙宁娜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那维莱特，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很清楚，对于阿德里安目前的状况而言，不管注入多少生命力也已经回天乏术了。而阿德里安之所以现在还留着一口气，是因为那维莱特他......

在这段时间里，不停地用水龙王独有的生命力去保住阿德里安的那一点点生命之火。

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正试图用手边的无数根火柴去为这一颗火星延长燃烧的时间那般，让旁观的芙宁娜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份难以面对的生离死别。

沉默在空气里停滞了许久，整理好心情的芙宁娜看了一眼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缓缓开口：“那维莱特。”

“嗯。”

即便是下定了决心，芙宁娜也没有直接揭露那维莱特的行径，而是讲起了自己与阿德里安的过往。

“我最初入驻沫芒宫接触政务的时候，是阿德里安给我了很多帮助。虽然他本人不愿意承认，但在我看来...他不仅是你的老师，也是我的恩师。”

“嗯......”

“那时候，我刚从一介平民跃升为枫丹人的神明。可有不少民众以为我是沫芒宫找来安抚民心的傀儡。”

“可当时坐镇沫芒宫的阿德里安并没有看轻我，他明明是上任水神身边的重臣，却对我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尽心尽力......”

听到这里，一直随意应和的那维莱特才终于开口：“老师他曾答应过厄歌莉娅——若是神位更迭...他必须拿出对待上任水神的恭敬态度去对待下一位神明。”

芙宁娜笑了笑，看向阿德里安那张老去的睡脸却隐隐有些感伤：“约定归约定，但我能感受到阿德里安他是真心想要扶持我的。毕竟最初那几年他一直在为我这位对各种事务都不熟悉的神明处理善后......”

尽管迟钝了一些，但聊到现在的那维莱特也已经明白过来芙宁娜说这些话的用意，心中不安的他没有再给芙宁娜说下去的机会，而是勇敢地开口试探：“芙宁娜...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嗯。”

芙宁娜点了点头，脸上的哀伤也毫不遮掩地流露了出来。

在那轻柔的应答声传入耳中以后，那维莱特无处可去的悲伤如同渐渐溃败的堤坝，一点一滴地将维持在表面的平静彻底摧毁。

似乎是为了宣泄情绪，又或是想要向芙宁娜解释自己的自私，那维莱特沉重地跪在了阿德里安的病床前：“我一直都明白，人类的生命远比我们要短得多。即使是这样......”

听着他那压抑的哭腔，芙宁娜只是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她很清楚，在今天之前...那维莱特已经无数次地利用自己水龙王的能力帮助阿德里安延续生命。尽管这种做法于世人眼中存在争议，可谁又能云淡风轻地面对恩师的死亡呢？

如同雨点一般轻柔而温暖的拍击让那维莱特感到了一丝安慰，即便是得到了芙宁娜的谅解，他还是一边哽咽着一边向恩师忏悔自己的自私。

“我......只是希望阿德里安先生......能够多活一些时日。希望他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继续陪伴我们的成长......”

窗外的夕阳早已落下，漆黑的夜空里唯有淅沥的雨声在天地间回荡，病床上的阿德里安依然安静地沉睡着。

受那维莱特的情绪影响，察觉到阿德里安已经无法做出回应的芙宁娜也没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她坐到床边握着阿德里安的手，眼里却流淌着倔强的泪水。

“没关系的......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都能够独当一面地处理枫丹的事务了。”

芙宁娜的声音虽然染上了离别的哀伤，温柔的语气里却透露出一如既往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