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柳红就是文书(1/2)
今年春天的雨水多些,天还没放亮的时候又淅淅沥沥地飘起细细的雨丝。
文之武和他的兄弟们急匆匆地走在进城的大道上。尽管雨水打湿了地上的浮土,粘在脚底沉乎乎的,但文之武的脚底下依然像生风一样走的飞快,几个弟兄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紧紧地跟着他。
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位挑着担子进城的庄户人,文之武则很快把人家落的远远的。早上城门刚开的时候,文之武几个恰好的到了离城门不远的一个小树林旁。
小树林里生长着灌木,地也不平整,沟壑、土坑遍布其中,零零星星地还能看到几个坟头,人进去很难行走。文之武和几个弟兄见前后没人注意,就猫着腰钻了进去,藏在一条路上行人看不到的土沟里。
刚刚蹲下,文之武就开口问到:“兄弟们,很多日子没到城里了,不知城里这次有何变化,也不知道哨兵查的严不严?大家看我们是怎么进城比较安全?”
兄弟们沉默不语,都翻着眼珠子看着文之武。文之武这个时候其实内心是焦急的。他渴望立即就能见到柳三爷查清柳红的身世。他此刻的内心也是烦乱的。他希望柳三爷告诉他柳红不是他的妹妹文书,那样他的内心煎熬会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他又希望柳红就是他的妹妹,文书丢失了这么多年,母亲天天盼着门口出现文书的影子,总是一个人悄悄流泪。
然而,他又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期望,他不希望柳红就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是,柳红是自己的弟兄大海他们绑走后又给玷污了,这对于他这个当哥哥的是多大的耻辱啊!他也知道,正是受到了这样侮辱,柳红自杀了。如果是,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母亲。
文之武有些发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况且万一柳红不是自己的妹妹,进城的时候发生麻烦,死了弟兄或者自己被抓,都是不值得的。可是冥冥中,他又想起了柳红那疯癫颠的眼神,他觉得他俩心有灵犀,他觉得柳红就是自己的妹妹文书。
文之武艰难的抉择着。几个弟兄看到大当家的在发呆,不知是为什么,也就默默地等待着文之武的决定。柳红那哀怨的眼神又一次重现在文之武的眼前,他又回忆起柳红在担山屯屋里狂颠的情景。
文之武不再犹豫了,如果能证实柳红就是妹妹文书,他觉得即使是死了,也是苍天的报应,他该死,自己的亲妹子是因为自己手下绑了才死的。于是,文之武对着几个弟兄说到:“大家伙把家伙都藏在这,挖一个坑埋了,做好伪装,溜号标记,小顺子,你带着家伙躲在附近的隐蔽处看着东西,别走神。其余的五个弟兄和我进城。”
大家见文之武做了决定,都没有说什么,几个人把枪支弹药都掏了出来,然后用匕首挖了一个深坑埋好了,趁路人没注意就又钻出来林子,上了大道,装作进城赶集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朝城门走去。
城门口有几个刚换岗的保安团丁,横挎着大枪,有的正在聊天讲着昨晚逛窑子和赌博输赢之事,有的则借火点烟,还有的哼着小曲来回溜达着的。由于上次杨天贵那一千多号人的全力围剿,以及文之武他们随山北游击大队远走他乡一个多月,淀北淀南的地主老财们被偷袭抢劫的少了,进城到保安队求援的没了,所以,保安团的警惕性也松了下来,于是他们对进城出城的人们盘查的不是很紧。文之武几个人见了心里甚喜,便赶紧和一群进城的老乡混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通过卡子,进了城里。
文之武还能记得在药店旁边那个柳家胡同的位置,很快就到了。柳家胡同是个死胡同。见此状况,文之武先围绕着柳家胡同兜了一大圈子,查清了四周的地形,也确定了万一发生紧急情况逃跑的路线,便快速进了柳家胡同。
文之武他们进了胡同口的第一个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文之武一下子推开了一家人的屋门,屋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见有陌生的男人推门进来,赶紧拉扯衣服盖住胸口,扭头紧张地问:你找谁?
“麻烦您打听一下,柳三爷家住哪啊?”文之武面带焦急地问道。
“胡同最里边那个院子最里边的那间屋。”年轻女人说道。
“噢,谢了,打搅了!”文之武说着带着几个弟兄出了这家的院子,快步走到胡同里头的院子里。
最里边的这个院子里脏兮兮的,鸡粪猪粪沤出的难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味得很,有的人家搭了个鸡圈,里面几只芦花鸡正在低着头寻食吃。紧挨着鸡圈的是个猪圈,一只老母猪正在吭哧吭哧地吃食。
文之武踩着泥水快步走到了最里间的屋子,一推门,门没销开了,两个老人正围着炕桌吃饭呢。炕桌上的饭菜非常简单,一碟咸菜,俩老人喝着可以照出人影的稀饭。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地上有一张破旧的联三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摆了一个青花茶壶,旁边有几个茶杯。炕上有一个躺柜,柜上有两床破旧的被褥。墙上贴着几张已经十分破旧的年画,看画可以猜出这家养过姑娘。
两位老人见有生人进来,就撂下碗筷,抬头看着来客。
文之武的内心又开始了激烈的斗争,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说。他不敢说自己是文之武,相信这三个字一旦进入了两位老人的耳朵,他们会吓坏了,自己可是县府通缉的要犯。屋里保持着沉闷,倒是炕上的柳三爷先开了口:“几位有事吗?”
文之武望着一头白发,面容憔悴的老人不知该怎样回答,甚至他想躲开老人那有些绝望的目光。屋内的气氛随着文之武的沉默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柳三爷见没人答话,也就不再理文之武他们,和老伴说了句:“吃咱的饭吧,兴许是走错门了。”两位老人又拿起筷子,伸进可以照出人影的稀饭里想捞出几个米粒吃。
文之武看在眼里,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心里想,若不是自己的人绑了柳红,这两位老人可能还能得到柳红的私房钱的资助,日子会好过一些。几个弟兄看着文之武,他们希望大当家的能够尽快办完事,这样可以早离开充满危险和杀机的城里。几经犹豫,文之武终于开口了,但他没想到,也是想到了的,他的话刚一出口,就像晴天里响了一个炸雷。
“柳三爷,我是聚义寨文之武,今儿个来是为柳红……”,未等文之武把话说完,柳三爷已经腾的一下子从炕上站起来,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眼睛就像要冒出火一样。
“啥子,你就是害死我家柳红的文之武。你赔我家柳红!“说着柳三爷伸出两只青筋暴露的大手一下子就朝着文之武猛扑下来。
按理说,文之武只需轻轻一闪身,就可让柳三爷摔在地上。然而,文之武没有动,而是稳稳地接住了猛扑下来的柳三爷的身体,让他安全落地。文之武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柳三爷随意打骂。有个弟兄见状要上来拉开,文之武给了个眼神示意别动。
柳三娘也听明白了来的是文之武,也不顾一切地端起正喝着的一碗热稀饭,哗啦一下子泼在了文之武的头上。之后,也下了炕,摇摇摆摆地过来撕扯着文之武的衣服。文之武站在原地依然没有动。
两位老人可能是最近吃的不行,加之丧女的打击,打在文之武身上的拳头就向掸土一样轻飘飘没有力量。一会儿,两位老人都没有了力气,坐在地上念着柳红的名字伤心地哭着。
文之武见两位老人不再打了,接过一个弟兄的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顺着脑顶流下来的米汤。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位可怜的老人,文之武真的知道了自己错了,他后悔为什么要对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孩子下手呢。文之武蹲下身子,用毛巾想为柳四奶才把泪,结果一下子被柳三娘推开了。
文之武张了张嘴,想问柳红的身世,可是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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