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肉河粉(2/2)
海侠转过头来,笑了笑,杨琼明确的看到他的笑容中有几分凄楚。
“我带你去吃牛肉河粉,最好吃的牛肉河粉!”
这个饭馆低矮窄小,显得有几分脏乱,门口没有牌照写着饭馆的名子,只有从饭馆中飘散出来的香气,知道这是个饭馆。
老板是一对五十左右的匹俦,又黑又瘦,妇女在整理客人吃过的饭桌,男子正在炒菜。
男子的背向后弯着,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的直不起腰来。
四张饭桌,尚有一个空桌。
海侠和杨琼坐了下来,对妇女说:“阿姨,给我来两份河粉,牛肉的!”
妇人抬起头来,看到海侠,愣了一下,面目上的神色显得又欢喜又惊讶,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到了炒菜的男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男子回过头来,看到海侠,憨厚的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感动和受宠的样子。
杨琼说:“他们两小我私家都认识你!”
海侠点了颔首:“认识!三年前,我和父亲来深圳出差,父亲就常带我来这儿吃河粉。那时,父亲还没有去世。据他说,当年他是第一批从内地出来闯深圳的打工仔,打工的时侯,他没有钱,就经常在这个店肆里吃河粉。厥后,他回抵家乡,开始开办公司,每次出差到了深圳,都市到这儿来吃河粉。这对匹俦,当年开河粉店时,和我父亲的年岁差不多大,现在,他们也都老了,我父亲也不在人世了。”
杨琼默然沉静了良久,说:“想不到你照旧个很感性的人!”
海侠说:“这对匹俦认识我的父亲,他们之间没有攀谈过什么,但有种心照不宣的友爱。父亲带我来时,他们也认识我。我也没有和他们谈过话,只是看到他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男子炒好了河粉,亲自端了上来,放在桌子上,带有浓重的湖南口音说:“伢子,你父亲怎么没有来?他还好么?”
海侠悄悄的说:“他两年前去世了!绝症!”
男子愣了一下,默然沉静了良久,才说:“噢!”
转身就要走开,又转过头来,看着海侠说:“你父亲二十多年前就吃我的牛肉河粉,我从来没有请过他一次,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天这次,我请你,不要钱!”
说完,男子就去炒菜了,只是他的背更弯了。
海侠不说话了,只是很仔细很慢的吃着河粉,似乎这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香甜的饭菜,又似乎这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顿饭。
杨琼也不说话,低头品尝着河粉。
河粉的味道是很好,只是吃在杨琼嘴里,有种酸楚的味道。
杨琼默默的吃着,突然说:“我的爹地是中国人,他是中国的第一代知青,上过山下过乡,文革时被批斗的很厉害,还被打断了一条腿,说他是资本主义的走狗。爹地忍受不了,辗转来到香港,从香港漂浮到美国去。在美国,他成了一名科研单元的事情人员,四十多岁才娶了我的美国妈咪,生下了我。我爹地从来没有忘记过祖国,他经常在梦中惊醒,嘴里说着:中国!中国!我还给我讲他的家乡,家乡的山山水水,他是那样爱着他的家乡,直到我十岁那年,他去世时,还嘴唇哆嗦说:中国!祖国!妈妈!我回来了!”
海侠用饭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吃河粉,没有说话。
杨琼也不说话了。
两人都悄悄的吃河粉,吃完后,海侠站起身来,和杨琼两人走了出去。
杨琼说:“你真的不付钱给老板?在美国,友情是友情,钱财是钱财。”
海侠说:“这就是美国和中国的差异,美国什么都讲款子,中国是个讲人情的社会。有些人情,你不欠不行!”
海侠没有按原来的路回去,他说:“三年前,我在这四周住过几天,尚有几个朋侪。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随处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