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女孩（49）（1/1）

耩完几家的麦子，王爷爷就病了，腿肿得老粗，三天没下床。奶奶的腿也肿了。我的腿没有肿，可是，两个肩膀都肿了，肩膀上勒的都是血印子，背书包都难题，课堂上老师让我们讲话，我也不想举手，我延长一个多星期的课，老师还以为我不会呢，也不主动叫我。实在，我会，可是，举手时肩膀实在太疼，只好将讲话的时机让给别人了。等我肩膀上的血印子酿成结痂完全脱落的时候，地里已经长出嫩绿的麦苗了。老天又下了一场实时雨，不几天，地里的麦苗就绿油油的了。奶奶说，麦苗已经扎稳了根，再下雪也不怕了，老天有眼啊，不应让我们明年饿肚子呀。

可是，还没到下大雪，乡政府就要求我们都要把麦苗犁掉，把地腾出来，准备明年春天改种韭菜。听说韭菜有壮阳作用，外国人都爱吃，都市人也爱吃，乡政府招呼农民要鼎力大举生长经济作物，选来选去就选种了韭菜，乡政府还跟什么公司签了统收条约，有几多，他们收几多。一开始，村民都把它当成了笑话，谁也没去理它。又过一个多星期，乡政府看各村没消息，就往各村派了事情组，专门督促这项事情，带队来我们村的是一个姓陈的副乡长。我们村没有村干部，所以，来到村里没人理他们，不知陈乡长从那儿听说王爷爷在村里说话很是管用，他就找到王爷爷，想让王爷爷说服村民把麦苗犁掉，改种韭菜。王爷爷说：“我很是乐意为村民办点事，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办。”乡长问他为什么不乐意劝说村民，王爷爷说：“你知道种麦时多不容易吗，男女老小齐上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麦子种上，这苗刚出齐就要把它犁掉，咋能忍心呢，再说了，把这麦苗都犁掉了，你让村民明年都吃啥呢。”陈乡长笑笑说：“你这个老大伯，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怎么转不外来这个弯呢，把韭菜卖了不就有钱了，有钱了还怕没有粮食吃。”王爷爷说：“话是谁人理，可是，万一卖不成钱呢，万一没粮食买呢。”陈乡长不兴奋地截住王爷爷的话头说：“没有万一，岂非政府还能害你们吗，政府也是想给你们办点实事，想让你们富起来，你想想，没掌握的事政府醒目吗。”王爷爷说：“我知道政府也是为我们好，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们老黎民照旧以为自己囤里有粮心不慌呀。”陈乡长看王爷爷太顽强，他思量一会说：“您不愿意去说，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能不能把村民都召集起来，我给他们开个会。”王爷爷吧嗒几下嘴，说：“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们，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跑也跑不动，你们照旧找别人吧。”陈乡长很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道：“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他又和其他人窃窃私议一会儿，然后说：“老大伯，您能告诉我们你们村的广播在谁家安着吗？”王爷爷寻思一会儿说：“你说的就是谁人喇叭吧。”陈乡长点颔首，嗯一声。王爷爷接着说：“早就没有了。”

“那你们村想一起说个事什么的，怎么把村民荟萃起来呢？”

“嘿！敲洗脸盆子呗。”

陈乡长苦笑一下，其他人马上随着笑出来，陈乡长像受了侮辱，随即把脸绷起来，那乍起的笑声也嘎然而止。陈乡长说：“老大伯，您能借给我们一个洗脸盆子吗？”王爷爷爽快地说：“行，行，这个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