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女孩（91）（2/2）

“叶子不嫌你，你尚有啥想不开的。”

“叶子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有人供养她是好事呀，你应该兴奋才对嘛。”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拖累她，这样下去，会延长她一辈子，我知道，她是放不下我，不能把心思全部用在学习上。如果我走了，她就没牵挂了，也就放心干她的事了。”

“叶子奶奶，我知道你是为叶子好，可是，这个忙我照旧不能帮你。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说我帮不上你几多忙，可是，我也不能害你呀，你说是不是。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你解脱了，我可是负上罪了，纵然入土后，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看来人到难正法都难呀。”

“叶子奶奶，你别这样想，你看我，没儿没女的，都这大把年岁了，还不想死呢，况且你尚有个好孙女呢，叶子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在世吧，说不定以后你还享她的福呢。”

奶奶求王爷爷找老鼠药的事是厥后王爷爷告诉我的。王爷爷说，原来他不想告诉我这事，可是，他总是放不下这事，照旧全给我倒出来了。那是在刚种完麦子的时候，王爷爷牵着他的老黄牛在路边啃草，他边抚摸那老黄牛，边低声碎语地念叨着什么，似乎老黄牛能听懂他的话，他说一会儿，老黄牛就哞一声。我说：“王爷爷，您说话，它能听懂吗？”

“听得懂，听得懂，牛最通人性了。”王爷爷兴奋之余又显得心事重重的，他一会儿给牛喂点草，一会儿又顺着毛抚摸一阵子。

我拔一把草递到老黄牛嘴边，它闻闻又把头扭开了，我说：“王爷爷，它怎么不吃呢？”

“这牛已经把力掏尽了。”王爷爷还说，原来我们生产队有一头老牛，在老死之前一连七、八天都不吃不喝。他说着说着就由老黄牛的事说起了我奶奶的事，他说罢又问我是不是以后要出去上学，我说：“我也不知道。”王爷爷忧心忡忡地说：“有个会说话的病奶奶也比没有强呀，你要是走了，你奶奶咋办呢。”老黄牛降低地哞一声，然后慢悠悠地向日落的偏向走去，王爷爷看老黄牛走了，他也慢悠悠地跟已往，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晚霞里，那晚霞似乎王爷爷老伴的笑容，逐步地收敛，徐徐地降落，以后，他们的身影再没有泛起过，可是，那老黄牛降低的啼声始终在我胸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