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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父亲并没有来接我,我也没有问起他。自幼,他对我喜怒无常,我已经习惯如此。老妈叫了一辆计程车,我心平气和的坐上去,倒是她,很有点手足无措:“如今条件大不如从前了,你知道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家败了吗?兵败如山倒!幸亏不是旧时代,还作兴什么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可我没有想到竟会这么惨!祖父断了头,父亲收了监!中国人习惯报喜不报忧,没有一小我私家肯告诉我,由得我在外面胡作非为。
我竟没有哭。许是我眼泪流干了,再也经不起从西半球一路哭到东半球!
我沉甜睡去,一直不愿醒。模模糊糊听见母亲似乎对父亲说:“由她去吧。她还没倒过来时差呢!”
父亲老羞成怒:“都是你一直惯着她!任由她去闹,最后闹到无法无天,谁也收拾不了她。好好一个女孩,跑去外面混成什么样?”
母亲一直嘤嘤哭泣,一如小时候我每一次给父亲痛打一顿以后。
我挣扎着起来劝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可不是该打?”
一晃眼,又似乎祖父给我拿来一盒巧克力,他把我抱在腿上,哄着我说:“小公主,爷爷的小公主,这可是苏联弄来的好玩意!爷爷这次上北京去开会,给你买会敲鼓的小熊玩具好欠好?来,让爷爷量量咱们小公主的小脚丫有多大,爷爷给你买一双意大利的小皮鞋好欠好?”
我“咯咯”笑起来,爷爷的手搔的我脚好痒痒。
父亲又来搔我的肋条骨:“来,让爸爸看看咱们小公主如今长了几根肋骨,一,二,三,四,五,咱们小公主如今可不是五岁了?”
我笑倒在父亲怀里。
醒来时,嘴边尚有笑意。老妈忍不住问我:“做了什么美梦?睡了这么久!”
我说:“爸爸给关在那里?让我们去看看他。”
母亲惊讶看我一眼:“你以为说看就能望见?真是傻孩子!”
“什么?岂非他们不允许探监?又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失声大叫。
“要预约的!到时候我自然带你去。”她摸摸我的头:“小时候,有一次,他打你打的急了,你说未来长大了会亲手捅死他,想不到你竟爱他这么深。”
“我如今剩下的,不外也只有你同他。”我抱紧她。
“这孩子!非要惹的人哭不行!”老妈轻轻挣脱我:“我得去上班了,你自己在家,有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给我。”
到了这个田地,再没什么事情可稀奇!末代天子最后都学会自己洗内裤,我们这些小老黎民为了讨生活,尚有什么做不出?
我没有问她在做一份什么工,省得相互尴尬。。
从前听说有家贫大学生,大学期间作几份兼职,不光可以自已自足,尚攒下余钱供弟弟妹妹读完初中高中。一度以为是天方夜谭。
如今我想,还不是同我一样只得一双手臂?我下定刻意同母亲一起自力重生,于是顶着风雪出去找出路。
并非一无所获!
原来送报纸发传单跑断腿一个月也只得八百大元,小饭馆里传菜送茶的服务生,都至要紧有事情履历。
不是没有听说过,几多大学结业生尚要在家吃闲饭,我会什么?不外是吃喝玩乐!
从前逛百货商场,只一心惦念着“esprit”是否有新货到埠?宝姿今季又盛行哪款大衣?何曾注意过大商场门前会同时站四五个同龄女子,人手一块“家教”的牌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难怪父亲一早逼我立志学习,总要有一技傍身,到紧要关头,才不至会走投无路。惋惜我鬼摸脑壳,一心以为他不外借机整治我。
12
我去应聘英语西席一职,教幼儿园的小朋侪说英语。费尽口舌,低三下四的和人家解释说:“我是没有大学结业证,但我曾经留学英伦,**一口正宗伦敦英语。”
那小姐瞪着一双妙目义正辞严谢绝我:“我们老板说至少要大学以上文凭。你不合尺度。”
突然有一只手按在我手背上:“小姐,你说你讲一口正宗伦敦英语?”
我颔首说是,厌恶的看着他按在我手上的那只手,甚至已经长了老人斑。
那小姐恭顺重敬站起来问好:“老板早。”
那老板自得洋洋同我说:“伦敦可欠好同剑桥牛津比!我在剑桥的时候,只怕也只有你这个年岁。”他一只手已经拍上我面颊。
我竟还能够陪着笑:“那您可真算得上人中之龙了。”实在照旧不够厚脸皮,我很可以不说谁人“算”字,直接捧场他是“人才中的翘楚。”
只是,活见鬼!鬼知道他当初在剑桥做什么!剑桥中餐馆里打杂的伙计也可以拍拍胸脯说‘老子剑桥身世’。我自己就是最佳规范!不外在伦敦中餐外卖店里做了几个月,就狂言不惭的满世界呐喊“正宗伦敦口音”。我那里正正经经念过一天书?我所有大好时光都用来谈情说爱了。
可那老板似乎很受用,他直接请我进办公室面谈。我虽然牢牢抓住这时机使尽百宝,卖弄了一下我的“伦敦口音”。
他似乎很满足,一个劲的颔首赞美,最终却话锋一转:“王小姐,你知道的,没有规则,不成周遭。我要为了王小姐一小我私家坏了规则,难免下面的人会不平气,未来再难服众。”
狗屁!还不是为了卖我一小我私家情,想换我未来死心踏地的做牛做马?我只得强笑道:“凡事总有变通不是?您应该知道我值得不值得!未来我做出业绩来,由不得他们不说您眼光犀利,求才若渴。”
“王小姐,你知道每年有几多英伦归来的‘伦敦口音’回到本市?天天又有几多操正宗‘纽约口音’的鬼佬来我这内里试?”他突然伸脱手来握住我的手,不动声色道:“不外,咱们总要先试试王小姐到底值得不值得,是不是?”
岂非我额上贴了婊子的标签?所以这些人一个一个这样迫不急待的跳出来羞侮我!我忽一声站起来,面目狰狞,吓的他手一缩,一脸惊疑看着我。
要换了是从前,我不扇他几个耳光才怪!罢。罢。罢。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最恨败了家的二世祖口口声声讲他家从前如何显赫,简直的就是白玉为堂金作马!又不是比尔盖茨,谁管你从前做什么?虽然,换作是比尔盖茨,他也不会败了家。
我晃晃悠荡走回家去,一进门就听见老妈尖叫连声:“你跑哪去了?怎么弄的一身又是雪又是泥的?”
我说:“路太滑,摔了几个跟头而已。”自顾着去洗手间清洗,老妈跟在后面唠叨:“你又跑出去干什么?这大冷的天!”
我突然牢牢抱住她,心酸道:“妈妈!我们是不是完了?是不是完了?”
老妈呆片晌,终于笑道:“哪那么容易就完了?我至少尚有二十年好走,你?还早呢!”她摸摸我的脸:“你呆在家里要是嫌闷,出去走走也好。去见见你那些小朋侪,说说话……”
“我哪有什么小朋侪?”我闷声道。倒是真的!我上学时候一向没人缘,我比同龄人早熟,看不惯她们那天真幼稚样,人家却当我是怪物。
“我今天在街上遇到王慧心,提起你回来,她还说一定要来看看你。”
人家不外客套!老妈恁的天真!我不吭声。
老妈继续唠叨:“她出落的益发好了!瞧样子她总算熬出来,如今开富康,穿貂皮。不外总还算念旧,见了我,拉着手直叫‘阿姨’。我记得从前她来咱们家,也总是那样‘阿姨’‘阿姨’的叫我,给她一块巧克力,她也能拿在手上乐半天。你有时间就同她打个电话……”老妈看看我脸色,欲言又止。
“她蓬勃了?那多好!一定要打电话叫她出来请我用饭!”我不动声色掩藏七情六欲,笑着伸手要王慧心的电话号码。
老妈拨了号码,递过手提电话来,我只以为喉咙发涩,万一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没想到,我听到一把热情洋溢的声音:“小艾!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要你立时出来见我!”
我鼻子发酸:“慧心,我到那里去找你?”
“我今天晚上原来有个饭局,推不掉,不外没关系,你过来同我一起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迟疑,她那里已经一连声的说:“七点,香格里拉饭馆长春厅。算了,照旧我直接已往接你。你把地址给我。”
“照旧我自己已往吧,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怕你找不到。”我笑。真的!我从前竟不知道多数市里尚有这样奇异住所,活像旧社会老城区,给哪个导演发现,只怕活生生可以看成民国片影戏配景,倒省了搭台钱。
13
老妈帮我挑衣服,翻箱倒柜,急的一头的汗,嘴上也不愿闲着:“你那件紫貂皮的小大衣给塞到哪去了?那件白貂让虫子给蛀了,实在不成样子!早知道当月朔起当掉算了!去年,兴过貂绒,今年,又兴回彩貂来。”
我不耐心说:“在英国可不作兴穿什么貂皮!谁现在还这么娘气?你看伊丽莎白什么时候穿过皮草?人家照旧女王呢!”
我最终穿着米奇羽绒服,白色雪地靴出门去。天气这么冷!我可不想冻死在公车站。
赶到香格里拉的时候,已经近八点。我只知道二个小时可以从伦敦飞到法兰克福去,没想到一趟公车也可以坐足一个半钟。
王慧心竟坐在旅馆大堂等,看我进来,一步蹿上来,牢牢抱着我说:“你这工具!手机也不拿就跑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就差报警。”
“我倒了两趟公车,路上又塞车。我还以为半个钟就能赶过来,所以就没拿我妈的手机出来。家里连个座机都没有,万一有人找她……”我讪笑:“没想到会累你这样耽心!你这样子跑出来,又是人家请客,不怕冒监犯?”
“管他们!我不外是卖个体面出来露一下脸!”她笑:“你这妖精!你瞧瞧,你瞧瞧,你倒越活越年轻,这身妆扮,活生生就像十六岁,让你这样一比,我简直成了黑山老妖!”
真会说话!不前程才怪!可是我爱听她这样说,真的!我想我照旧死性不改,虚荣心旺盛,一经煸风焚烧,立时死灰复燃。
她拉着我的手说:“你饿了吧?楼上饭局实在也才开始。不外,你要不愿意上去,咱们就去那里咖啡厅叫二只三文治。”
我笑:“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吃正宗东北菜?你想用一只三文治来打发我?还不速速领我上去吃它个昏天暗地?”人家给我体面,我虽然也要为人家设身处地想一想,真是推得掉的饭局,又何须一定要出来露个脸?
果真,她喜道:“惋惜这里没有正宗猪肉炖粉条!改天咱们去吃农家老菜馆!你还记不记得黄嘉瑶,黄嘉乐两姐弟?”
“谁?”我摇摇头。名字有点熟悉,我一时只是想不出是些什么人。
“那黄氏姐弟本是咱们初中校友,双生子,你不记得?”王慧心提醒我。
我茫然摇头,尚有姐弟双生子?我只知道双生子要么是一对小公主,要么是一对小王子,穿一样衣服同鞋子,给妈妈牵着手拉出去招摇过市。
“也难怪你不记得,你那时候那里会注意这些小人物!”王慧心突然握紧我手:“不知道我那里来的运气,那时候特别得你青睐,是我凄苦少年生活中唯一值得炫耀的事情。”
我大骇!尚有这种事?我王小艾何德何能?我不知道如何回覆她。
王慧心已经笑起来:“不记得就算了。我给你说,这两个活宝昨天请客,就请在农家老菜馆,说是要给一个远房亲戚接风洗尘。又说他们那亲戚原是英领土生土长,竟然从没吃过东北菜,所以特意叫了一桌子东北特产,要给那英国华桥尝尝鲜。小**炖蘑菇,酸菜炖粉条,猪血炖豆腐,那英国华侨还都勉为其难的尝了尝,厥后上了一盘葱烧大肠,英国绅士受不了了,脸都绿了,真真可笑!”
我也笑:“你以为他们那里又能吃的高级到哪去?不是一样的也吃猪肺布丁!穷酒鬼天天吃薯条炸鱼,喝廉价啤酒,很快长的猪脑肥肠,更希奇险些各各都是秃顶。”
“你个妖精!照旧这样牙尖嘴利!”王慧心大笑。
真希奇,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兴奋起来。
我甚至没进包房多久就和一群生疏人开起了玩笑。我说:“我有一个肚子,面朝饭桌,胃口大开。从今天起,糟蹋粮食和蔬菜。”
立时举座皆惊,然后有人笑到跌脚,一连声的叫:“王慧心,你这个小妹妹真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只是好好的一首诗,唉,罪过,罪过。”
我也笑,笑的花枝乱颤。难堪他居然听得懂我这个冷笑话!我只当检查院的高官最醒目不外就是杀人同纵火,没想到他还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王慧心已经不动声色捧场他:“林耀辉,想不到你还文武双全!”
“我不外是再俗不外一小我私家!你看,你直到今天才把王小姐这样妙人带出来给我认识,可不是怕我这样的俗人亵渎尤物?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自罚一杯?”林耀辉笑着倒一杯酒给王慧心。
“她才从英伦留学回来,我已经立时把人领出来现宝了!这罪我可不认!你可别想冤我!”王慧心叫。
“王小姐原来是海归!失敬失敬!”林耀辉转过来敬我一杯。
“不是海龟是海带!待业在家!哈哈。”我笑着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我很是喝了一点酒,饭局竣事转战酒吧的时候,出门给凉风一吹,忍不住的酒气上涌,我于是告辞说:“我得回家去了,头晕的厉害。”
王慧心骂我:“让你死劲灌黄汤!我原企图和你聊通宵,这下好!”转身又向身后众人道:“我先送小艾回家去,转头再去找你们。”说完和林耀辉一同把我架上车。
效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坐公车来,我不认识路!我突然发现,我栖身了十八年的这个都市,如今似乎已经变的面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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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慧心送我一只手机。粉红色,小巧精致,甚至还镶着几粒小钻。
她说:“没有手机,找你出来太不利便!话费已经交足一年,你先用着。”
我微一犹疑,她已经急急接口道:“当年没有你零零琐屑碎一直送我算术本,铅笔盒,我只怕连中学都读不下来。”
怎么会?她这样人物,怎么样都市找到出路!几多人受人涌泉之恩尚不愿滴水相报!我当年不外凑巧扶她一把,想不到她竟然真肯拿着**毛做令箭,一点小小恩惠也肯这样铭刻于心。
我于是笑:“我是嫌你小气,不愿送最新名目给我!”
她也笑出来:“切!不要拉倒!你这妖精!”说着作势把手机放回包里去。
我一把抢过拿得手里,笑嘻嘻问她:“你和我可是情侣号?照旧你尚有情人?”
她突然叹一口吻说:“小艾,我也不怕你瞧我不起。我实话同你讲,我实在做了人家小三!我爸一死,家里立时揭不开锅,弟弟又小,我走投无路……”
我无话可说!这年头,有学历的卖知识,有门第的卖体面,有体力的卖劳力,厚脸皮的出卖灵魂。她不外一无所有,只得出卖肉身,遇到买主,公正生意业务!谁肯相信狐狸精不外是卖身葬父?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没挨过饿的人才敢如此大放厥词。
我轻轻抓住她手:“他可爱你?”
王慧心啼笑皆非:“小艾!我不外是他养起来的一只金丝雀!你竟恁的天真!”
我酡颜,于是笑:“那他脱手可大方?肯不愿给你买一整套施华洛世琪的部署用来装饰整间屋?”
“小艾!我真羡慕你!怎么可以永远这样天真?”她摸摸我面颊,爱怜的。
我尴尬!。她竟三番五次笑我天真,我还以为我历尽沧桑,所以心如死灰呢!
“我如今要的不外是一些能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工具而已!从前我倒是真心喜欢你那些水晶小部署。每次去你家,都要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几多次在梦里拥有那样一间屋,醒来后却立时要为一日三餐烦恼。我失望太多次!徐徐不再惦念!”
我心酸!不知道怎么慰藉她才好。
还好她说:“别光说我!同我讲讲你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我笑起来:“有男子肯送一座城堡给我,你说算不算是白马王子?”
“啊?”王慧心叫出来:“那里是白马王子!简直是上帝!”
“不!只有妖怪才会骗人说‘交出灵魂,我会满足你所有愿望’。”我笑。
“如果有人肯给我一座城堡,我宁愿出卖我的灵魂。”王慧心也笑。
“你懂什么!他说会像小公主一样的宠我!我不信,为难他说,‘那你送一座城堡给我’。他不外是去迪斯尼玩具店买一座野兽的城堡回来哄我开心。”我叹息。
“肯这样花心思,他也算爱你至深。”
“他如今已经不再记得我是谁!”我想起郑杰森,一时心如刀绞。
“如今谁还相信天长地久?至少他曾经爱过你。”
可不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贪心?少年时候,最浏览童话故事里那条勇敢的小人鱼。为着玉成心爱的王子,宁愿化作蔷薇泡沫,且永远地心平气和,迎接那致命的向阳时,也是含着笑,心怀祝福。
我实在做不到。我更希望自己是睡尤物,昏睡百年,醒来,已经有白马王子守在床边。可我运气欠好。摸上门来那形形色色各路人马,别说白马王子,黑马王子都见不到一个。终于等的不耐心,我于是露出真面目,原来不外是白雪公主的后妈,面目狰狞且咬牙切齿。
“从前你同我讲恋爱大过天!”王慧心笑。
“林青霞还为秦汉自杀过哩!还不是转眼就嫁作商人妇?”我也笑。
“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为恋爱烦恼?”王慧心叹气。
“可不是!我如今可再没谁人闲情逸志。”我说:“你帮我约林耀辉出来,我有事求他帮我办。”
“我说你昨天怎么一反常态,居然肯主动投合他。”王慧心一双妙目看牢我:“为你爸的事?我劝你照旧死了这条心!这些老狐狸!你就是给他吃的干清洁净,他也未必肯为你去蹚这趟浑水。”
“至少可以随时去探监!我听说送条烟进去,还要给监犯管教盘剥,落到我父亲手里,剩得一盒已经不错。”
“何苦来?这时候倒父慈女孝起来!”王慧心瞪我,最后照旧拿起手机拨电话:“林耀辉,今晚有没有空出来?王小艾要请你用饭。”
不知道林耀辉怎么说,王慧心对着听筒只是连声说好。过片晌,她放下电话同我说:“他说这几天上面来人,走不开。让我向你陪罪,说是改天再约,他请客。”
“改天是哪天?这些政界上的人,嗅觉一向比狗还敏捷,也许他一早察觉我念头不纯。”我郁郁寡欢,不相信自己已经掉价到如此田地。
王慧心劝我说:“锦上添花人人爱,雪中送炭有几人?世态炎凉,一向如此。我再帮你想此外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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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林耀辉真肯替我疏通关系。他带我去探父亲,甚至还替我准备了两条小熊猫。
他说:“原来你祖父是王**!我刚出道时,同你父亲倒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一向只抽小熊猫。”
我忐忑不安,不相信他肯做活雷锋,可是,我尚有什么好忌惮?我宁愿他看中我鲜活的**,愿意拿我父亲的自由来同我做生意业务。
我终于见到父亲。
默然沉静,苍白,日渐消瘦……
我把小熊猫递已往给他,他皱眉看着我,一脸不豫,一刹那,我似乎又看到他穿着阿曼尼西装,走路抬头挺胸,神色狂妄无比,一脸英气逼人的容貌。
“你从那里弄来这两条烟?你妈没告诉你我戒烟了?”他把烟推回来给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和他一向缺乏相同!过片晌,我说:“你想吃什么?我想措施给你送进来。”
“你不用管我!你只要照顾好你妈!”他淡淡嘱咐我:“你妈身体欠好,一到冬天就犯风湿,你要定时嘱她吃药。”
我心酸,想不到他那么爱老妈。我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你有什么需要,叫人通知我,我会想措施送进来给你。”
他突然苦笑:“我还需要什么?我不外等着秋后会审,能判个斩立决就算解脱了,省得零琐屑碎的受气受折磨!”
我哭起来。
他终于伸手摸摸我的头,慰藉我说:“小艾,你听我说,我活了这么久,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我没什么好遗憾!倒是你,未来日子长着呢,不知道你怎么熬下去。”
我泣不成声。他说:“你回去吧。下次别再来看我。省得我揪心!”说着站起来,示意管教带我出去。
我不愿走,他劝我说:“你看,你自幼就是这么倔强!女孩子最好温柔一些,听话一些,总有利益!”
我突然听进心里去。从前,他说我一百句,我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一次,我出奇的听话,乖乖和他挥手离别。
我和林耀辉说:“我要救我父亲,不管支付什么价钱!”说完牢牢盯住他,一脸的舍生忘死。
他忍不住叹气:“你以为是让你做刘胡兰掩护红军战士?现在没有这个,谁肯出头服务。”他做一个数钞票的手势。
“需要几多?”我豁出去。
他看我一眼,逐步说道:“要找状师打讼事,还要疏通关系,上下打点,守旧的说也要个小两百万,运气好,也不外是死罪改活罪。”
我泄气。我就是去卖身,一时也筹不到这么多钱!
林耀辉说:“我还得回局里一趟,不能送你回去,我给你叫一部车。”说着,为我招一部计程车,塞一百块给司机:“零钱找给这位小姐。”
我明确他这是知难而退。二百万!简直就是填不完的无底洞!我叫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到酒吧去,企图喝个一醉方休。
两瓶百威下肚,已经有人上来吊我膀子。 腆着肚皮夹着老板包,腕上金表,指上方钻的两个男子,满脸的谄笑,看起来色,且贱。
“小姐,偶好浏览你,不知能否赏光一起饮一杯。”一启齿,原来是南方口音,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旅行客。
“好!别说喝酒,就是上床也可以!”我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只要你付得起这个数。”
“二百块?”矮胖子笑的一脸猥琐,简直的就是喜出望外。
“是二千块!”高胖子看我摇头,于是斩钉截铁道:“好!就两千块。”说着上来揽我肩膀:“我们可有两小我私家,你可吃得消?到时候可别哭着求饶。”
“是两百万!”我甩开他的手:“拿得出两百万,我立时跟你们走。”
“你这不是摆明消遣人?”矮胖子一张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那你说个价钱?你能出得起什么价钱?”我面不改色。“真要玩,就要舍得花钱!两千块?也不称称自己斤两,够不够出来消遣人?别以为兜里有几个臭钱,就谁都敢拿来消谴!”
“你……”矮胖子气的跳起来,“我盛情请你喝杯酒,你这小婊子给脸不要脸……”
我震怒,一扬手,拿冰水淋了他一头一脸,意犹末尽,于是泼妇骂街一般冲他咆哮:“你真当老娘是粉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德性!你给老娘提鞋,只怕还不配!”
矮胖子震怒,顾不得一头一脸的水,扑上来要扇我耳光。
我突然畏惧,禁不住退后一步,撞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耳边一个降低但有力的声音响起来:“下等人才动手打女人,两位绅士不会这么野蛮吧?”
矮胖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给高胖子拉着悻悻而去。
我向那位绅士致谢,我说:“多谢脱手相救!惋惜我没钱请你喝白兰地。”
那绅士大笑:“王小艾!我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怎么还像当年一样?总是让人大开眼届!”
我尴尬。这又是什么人?
16
“我听说你留学英国?是回来渡寒假吗?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像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偏偏性情又大,嘴又厉害!”他一连声讲下去。
我不理他。那里跑出来这样一小我私家?这副热络的样子,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认识我足有一生一世!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他姓甚名谁。
“嘉瑶说也只有你,才气这么潇洒的游戏人生!你要不要已往和嘉瑶打个招呼,她就坐在那里。”他指一指角落里的卡座:“我再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要是没听嘉瑶的话,去了此外酒吧,怕是又要与你失之交臂……”
真受不了!一个大男子这样烦琐!我打断他说:“好呀。你带我去同嘉瑶打声招呼。”
他立时在前面带路,我于是随着他走去那里角落的卡座,去会他口中谁人素不相识的‘嘉瑶。’
效果,我却一眼看到黄嘉华!马克威廉本杰明事务所的黄嘉华大状师!我没想到他竟然真会阴魂不散,一时受惊,脸上心情阴晴不定。
他倒大方站起来打招呼:“王小姐,没想到你同嘉瑶嘉乐是同学!你这回总算相信我真是回来探亲吧?”
我突然想起王慧心那天同我讲的闲话。再细看看,这可不真是双生子两姐弟?一样的浓眉大眼,男生看起来异常俊美,女生倒是特别英气逼人。这么说,黄嘉华就是他们的谁人英国华侨远房亲戚了?
我心突的一下,猛的想起那张十万英镑的支票来。我酡颜心跳,急急同他道:“黄状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他转头问黄嘉乐:“这四周可有清净场所?”。黄嘉乐于是指引我们上了二楼的咖啡茶座。
一落座,我已经如饥似渴问他:“那张十万镑的支票,你是否已经转回去给郑杰森的怙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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