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1/2）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差，5555

翰林院的风水问题来自于《阅微草堂条记》：“翰林院堂不启中门，云启则掌院倒霉。癸已开四库全书馆，质郡王临视，司事者启之，俄而掌院刘文正公，觉罗奉公相继逝。又门前沙堤中，有土凝聚成丸，傥或误碎必损翰林。癸未雨水冲激露其一，为儿童掷裂，吴云岩前辈旋殁。”

“天高地远，鬼神茫昧，似与人无预，而有时其应如响，殚人之智力，不能与争。”　　延英殿内，天子翻看着韦从贤等人的奏折，他们辛苦跋涉十五天后终于抵达了易州。

这十五天中，韦从贤共有五道奏折，最近一道更是事无巨细洋洋洒洒数千言禀报了易州现在的情况，即是令狐胜都有两道奏折，而崔捷就只得一道，且寥寥数语，实在有搪塞之嫌。

“陛下？陛下！”康福连叫了两声，天子回过神，放下奏折问：“什么事？”

“司天台通玄院的姚司丞和工部严主事求见，似乎是为同一事而来的。”

天子笑了一下：“司天台又有堪舆问题和工部相左吗？让他们都进来吧。”

康福出去领了两拨人进来，天子有点惊讶，司天台的人趾高气昂、难掩喜色，工部的人就神沮色丧、战战兢兢，莫不是被司天台抓住了什么把柄？

姚司丞先发制人道：“陛下，今日工部缮修翰林院时，把门前沙堤铲起，沙丸俱碎，此处名堂一坏，只怕要危及众位大学士啊。臣等不行不报。”

天子小小一惊：翰林院？

严主事俯首向前膝行三步，颤声说道：“陛下，是臣之过，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项见告小匠，恳请陛下降罪。”

天子定了定神：“究竟怎么回事？”

姚司丞说：“陛下，太宗天子立国之时，决意要偃武修文、尊儒重德，所以初建大明宫，特意命工部把翰林院建于延英殿之西北，以对应天上帝星、文曲星之方位，而门前沙堤正是最紧要之所在。司里一直流传下来的说法，误碎沙丸，则必损翰林。高宗、睿宗朝就是因为这而相继有翰林辞世啊。”

严主事汗如雨下，拼命叩头。

天子照旧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天高地远，鬼神之说近乎谬妄无稽，可偏偏有时又其应如响，令人深畏。

细想翰林院中的学士，最老的也只年过不惑，该不会……天子用力握拳：现在那什么沙丸碎都碎了，论罪又有什么意义，“姚卿，尚有没有调停的措施？”

姚司丞和严主事私底下本有些嫌隙恩怨，正想乘隙打压，一听这话，就知道天子不会追究了，失望得很，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装出头有难色的样子，心里暗想：不知道会应在哪个倒运的翰林身上。

天子叫康福：“传令给太常寺，朕从明日起斋戒半月，禁猎一月。”

姚司丞和严主事都跪伏道：“陛下仁厚宽恤，实乃众臣之福。”

因为不是重大的祭天、祭祖前的斋戒，翌日，大明宫昭德寺内，太常寺官员只执行了最简朴的仪式，天子笃志默念了自惩自诫的祝词，太常寺卿把正反两面划分刻着“斋戒”、“敬止”的铜牌锁在天子颈上，半月之后才气取下，他口中亦念道：“谨请陛下这段期间戒荤、戒酒，不听乐、不近色，不吊丧、不理刑，腥杀之事宜止之。”

身在千里之外易州古亭县的崔捷不知道宫中发生了这段插曲，他们把七百名士兵留在易州资助修筑城墙，她和韦大人、令狐校尉各自分领一百到易州下辖的遂城、安义、古亭视察，向战死士兵家中分发各样赈济物。

连日来住在县衙中，全不见县令升堂办公，清静得连蚊子飞过都能听见，这天暂且抛下公务到外面走走，探询到这位怙恃官口碑似乎还不错。

走了一会，前面有两个孩童追逐打闹，踢翻了水井旁的木桶，那桶咕噜噜地滚到了路中央。崔捷连忙快走几步，俯身提起小桶，放回到水井边。

一抬头，就见到丁洛泉微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她轻轻拍手把沾到的灰尘掸去，开顽笑道：“夫子曰，不以善小而不为。”

丁洛泉愣了愣，崔捷希奇地问他：“怎么了？”

丁洛泉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三弟，他也对我说过同一句话。”难堪他主动说起私事，崔捷不禁睁大了眼，竖起了耳朵。

丁洛泉见她这么好奇，只好说下去：“就是有一次，我告诉他在外面见到了不平之事，他问我有没有拔刀相助。我答纵然帮了这一回，也不能使那种事情消声灭迹的。于是他就对我说了这句话，”他有一丝感伤：“他比我起劲，我不如他。”

崔捷小心地说：“实在……你并不讨厌你弟弟的，是吧？”

丁洛泉苦笑：“我俩通共也没见过频频面……”

“离家后就再也没见过？”

“我跑出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死了么？”

他是出来找药的，此时正要回医馆继续义诊，崔捷便和他同路回去。丁洛泉问：“你认为田慈尘还会再打过来吗？”

崔捷皱眉：“易州城墙损毁得厉害，幸好他的战力所剩无几，否则冲杀过来，还不把咱们夷为平地？”

两人心情都有些许极重，走了一段路，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幼童稚嫩迷糊的念书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丁洛泉笑道：“凉风习习，头风立愈啊。”

已往一看，一个大院子内，十几个小蒙童坐在高矮纷歧的板凳上，对着高矮纷歧的桌子上的书本念诵着，一位面容清峻的鹤发老人捏着戒尺在旁监视。

崔捷浅笑颔首：“吏政清明，文教未失，若不是有战事，这儿倒算得上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