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章（2/2）

程文通叹气：“我不怕受非议，只是说服和清除阻挠需要时间。”

崔捷从袖中取出一个装银子的小布袋放到桌上：“我几天后就要回京，不能着力，这些钱就请老先生买些松柏的树苗帮我种下，也当是我为这儿尽的最后一份心吧。”

程文通也不推搪，拱手说道：“大人想得周到，老汉肯定竭尽所能。”

丁洛泉听说“回京”二字，有点惊惶地望了望她。

程文通又问：“大人以为沧州人会很快打过来抨击吗？”

崔捷略沉吟了一下，答道：“之前的战事，田慈尘不是背部中了毒箭？老田手下有个迟大义，爱兵如子，民心所望，颇有将才，但也人如其名，义字当头，对老田忠心耿耿。要是老田死了，沧州肯定以迟大义为首，那可就难搪塞了。最好老田一直病榻，死不了也好不了，那么迟大义不能上位，老田也没有心情过来袭扰……”

她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计上心来，眼睛也情不自禁地瞟向丁洛泉，只见他微笑着颔首，似乎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她却赶忙把眼光移开了。

程文通不知道他们已转了许多头脑，呵呵笑着说：“崔大人剖析得好。希望老天助我，让老田遇上个庸医。”

从程家出来，崔捷走了很长一段路都不言不语。丁洛泉便先打破默然沉静道：“你是不是想派我到沧州去当庸医？”

她眼中夹杂着信任和忧虑：“太危险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会把你看成特工吊死。”

丁洛泉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半隐在云海中的弯月：“这确实是特工的活儿啊！我能治病，又能下毒，又会易容，智慧敏捷，胆大心小，企图多端，基本上是这一任务的最佳和唯一人选。”

崔捷很迟疑，笑不出来。

“我只担忧一件事，”他转头盯着她看：“你还在古亭的话，我还能放得下心。但你却要回京了。”

“我，我伤口痊愈得不错，这是你说的。”

丁洛泉很轻地低语：“……可我还担忧些此外。”

崔捷拧头：“我还没决议呢！”

丁洛泉笑了：“虽然，我是朝廷派来的，有你下令我可以走得灼烁正大，可没你的下令我也照样能走。”

崔捷望了望他，继续低头向前走。

在医馆前离别，崔捷恳切地说：“丁年迈，这件事我们都再想想？”

“没时间了，老田痊愈了就欠好玩了。”

崔捷心里一片杂乱，不知道该劝不应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丁洛泉轻轻推了她一下：“回去吧，别杵在这儿了。”

待她真的转身走了几步，他又一把牵住她的袖子。崔捷转头，他的泰半张脸都隐在夜色中，看不清心情，声音也低得近于呢喃：“是天子把你召回去的？”

崔捷疑惑地答：“是啊。”

丁洛泉松了手，似乎“哦”了一声，片晌之后，崔捷见他没其他言语，便再次道了告辞，转身回县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