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章（2/2）

崔捷望着他们桌上的一小堆铜钱，疑惑地问：“你们……不是在义诊吗？”

“你误会了，那些铜钱会捐入善堂。若各人以为咱们医术还过得去，可以夸奖我们几个铜钱，不拘几多。四大医馆也在漆黑比拼谁得的铜钱多呢。”

显然他所在的仁安堂得的“夸奖”最多，他的眼中也藏着些许自得。崔捷起源盖脸地问了一句：“洛，洛年迈，长安是你最喜欢的一站吗？

丁洛泉愣了愣，有些明确又有些不明确，无比惆怅地说：“我喜欢这里，但我最不应该呆的地方也是这里。”

她带丁洛泉到旁边一处稍微清静的地方，站定，问道：“你可有想过再去其他地方游历？”

丁洛泉沉吟片晌，突然笑答：“也曾想过撵去瞧瞧塞外风物的。”

“朝廷不久以后会增派援兵到玉门关”，崔捷差点便说“也许又要征召医生”，幸而实时愣住，暗骂自己活该，我怎么又要把丁年迈往危险的地方推呢？于是就改口道：“只怕要和回鹘接触，那里不太平啊。”

“我不去那危险的地方不就行了。”

崔捷低头解下腰间的短剑，那是陪同她长大的同伴，踟蹰了一会，却又重新系好。

丁洛泉也看出她心事重重，心里竟有一丝惋惜，暗想：那剑本是要给我的么？

“你若真要去，肃州和玉门关之间有条河，咱们叫它冥水，契丹人叫鄂里扎隆河，回鹘人叫……”她接连用几种语言说明那条河的名字，听得丁洛泉几欲头晕：“停！停！停！我记不了这一堆咕噜咕噜的。”

崔捷脸上有点笑意，继续解说道：“河滨有个乌泽里村，你想看塞外江南的美景，在那儿大可窥见一斑了。若是想找落脚的地方，或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一位叫艾达古的年迈。你只要说是姓崔的人的朋侪，他或许就会明确了。”

丁洛泉终是忍不住追问：“你的短剑是不是可以看成信物？”

她低了头，丁洛泉见她眉毛和鼻子一皱一皱的，连忙打哈哈道：“说笑的，又不会抢你的。”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身体没什么大偏差，你日后不必再来看我，只怕会牵连你，所以剑也不能给你。”

话一完，她连忙转身就走，丁洛泉急急扯住她袖子：“小崔！你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罢？”电光火石间他突然醒悟，小声地问：“天子认出你了，他想——”

“不，不是”，崔捷忙乱无绪，无论丁洛泉要说什么，她第一样反映就是断然否认。

丁洛泉松了手：“你该知道你藏不了一辈子的。”

她稍微镇定了点，乞求似地说：“是，我知道。洛年迈，你也不要留在京城了，你说了这里不清静的。”

丁洛泉直截了当地说：“你辞官的时候要告诉我。”

崔捷以为他们聊得也够久了，只怕早有人注意着，现在不宜再辩解劝说，只得迷糊应承：“好，我允许你。”

丁洛泉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隐没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