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屁滚尿流的青春第6部分阅读(2/2)
想来想去只好给我妈打了。于是我将电话打到了我妈单位,可是接通后我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胡乱地说妈今天我做晚饭,你回来就可以吃了。我妈当时就听出不对劲,审问了我几句什么也没有审出来,骂了一句“毛病”就把电话挂了。现在她回家了,等待她的不是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而是满屋的酒精味儿和呛人的浓烟。
吃晚饭的时候我妈进来喊我,我说我想睡觉,不想吃饭。我妈顿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我“蒋芸你在家里烧了什么?”我说,香肠。我妈说“放你妈……放你的屁!家里哪里还有香肠?”我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那就是火腿肠。听见我妈边朝外走边碎碎念“在家里烧东西多危险啊,何况你死鬼鬼儿还喝了酒的……”
第二天清醒后我开始细细回想那个导致我失业外加失友的偷衣服事件,越想就越觉得可笑
那天我去酒楼的洗手间上厕所,刚开门就看见门后的把手上挂着一件旧啦吧唧脏不溜秋的棉质t恤,我想肯定是谁换了衣服忘了拿走,于是拎起来走到门口向过道张望。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拎着它又转身回洗手间,想着是把它挂在原处呢还是拎出去问一问?正想着洗手间的其中一格子间忽然开了门,一中老年妇女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身手矫捷地简直可以和运动员媲美。她一把夺过还拎在我手里的衣服,戒备地看着我质问“你干什么?这是我的衣服!”我说,哦,你的哦,我还以为是谁忘了拿走。当时还心想,你不会以为我是想顺手牵羊吧?你一个老大娘的一件旧t恤,还是贴身的,我拿来做什么哦。
之后我也就把这事儿忘了,顶多也就觉得这个大娘也把人想得太坏了,生生把一个厚道人想成了顺手牵羊的社会不良分子。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跑去经理哪里告我,并且不是说我想顺手牵羊,而是说我想偷她的衣服,刚好被她撞见。
我至今提起都还想痛扁这个歹毒的大娘一顿。真的是太毒了,我就碰了一件她遗落在公共场所的土里吧唧的衣服,她就能把我想成小偷,并且居然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跑去经理那里告状,她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小偷”的罪名可能会给一个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光鸿新酒楼在这个城市的店面就有四家,每家光服务生都至少2o个人,不说多了,光是我工作的分店和这个总店的4o多个服务生之中的任何一个今后如果碰巧再成了我的同事,那么是不是又会有几十个人知道我曾经是个“小偷”?
在我心中,5o岁左右的女性都是慈祥而善良的,尤其对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更是能充分表现出一种本能的母性,因为她们的孩子,也正好差不多是我们这个年龄。而这个污蔑我的傻逼大娘,真的是太毒了,太毒了,居然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
这个事情让我悟出了一点,这一点后来被我的朋友们编入了“蒋氏经典语录”,那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什么鸟人都有。
我在家休养了好几天,心里想着这下糟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工资高点的工作,刚刚给杨木说了我一个月能挣1ooo元钱,现在工作就黄了,让我下个月拿什么给他送钱进去?
钱钱钱,自从我毕业以来,我一提起钱就脑壳痛。而现在让我一提起就脑壳痛的,除了钱,还有董娟和杨木。真是作孽。
想起董娟我就想起了鸿新,想起鸿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我已经被辞退过n次,但没有一次是走得这样窝囊的。
然后有一天我闲的无聊忍不住给蒋娇打了个电话。我其实是从不喜欢主动给谁打电话的,但是我忽然很想知道总店的同事是怎么看我的?蒋娇是怎么看我的?她们会相信我是个小偷吗?董娟有没有私下帮我给大家解释解释?
我犹犹豫豫地拨通了蒋娇家里的电话。电话里蒋娇的语气冰凉陌生,而且,从她那寥寥几句简短而敷衍的话里我就已经明确感觉到,同事们都知道我其实已经明了自己被辞退的原因。我心里凉飕飕的不是个滋味儿,胡乱扯了几句之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从此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
看来我真的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小偷了,而我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解释。谁会相信一个被冤枉的人会这样悄无声息不愤怒不争辩?这口沉重的黑锅,我这辈子怕是摘不下来了。
我又羞又愤,一把把电话撸到地上,站在原地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董娟在这几天里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彻底不理我也做不出来,只好冷冰冰地敷衍她,她却不懂似的一次次地打。
死缠烂打一直是董娟的强项,好几次我被她彻底整失望了对她冷处理的时候她都这样锲而不舍。她知道我心慈手软,扛不住。可是这次我警告自己必须扛住,否则就太没有原则太没有脾气了。
我在家呆了一个多星期,天天白天抽抽烟看看电视,晚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一直拖到马上就快没有钱花了才开始重新出去找工作。我现在跟得了上班恐惧症似的,每天出门找工作之前我都要努力说服自己一两个小时才能出门,甚至曾经有一次已经穿戴整齐出了门了,想了半天又折回来,重新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大觉。
我越来越依赖床和厚厚的被子,一睡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都像我这样,我只知道自己彻底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转眼到了这个月的2o号,2o号是我自己承诺的给杨木送钱进去的日子,而我如今却刚刚丢了工作。
我打传呼给甄大哥,约好时间在看守所门口见面。甄大哥是看守所的狱警,和杨木是老乡,杨木进去不久就和他混的很熟。杨木绝处求生的本事真的是一流的,不仅让甄大哥对他关照有加,还让甄大哥甘心情愿地成了我们之间捎钱捎信的使者。每次给杨木送钱,我只需给甄大哥打个传呼,他保证会准时准点地杵在看守所门口等我。
杨木从不让我去看他,总怕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并且,用他的话来说,“那些犯人,一看见楼下有女的走过,一个个就叫得跟狼似的。”我也不坚持去看他,我怕杨木说我又长胖了,然后日复一日地担心我的啤酒喝得太多。
我到看守所的时候,甄大哥已经像往常一样等在门口了。我走过去,照例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摸摸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5o元钱递了过去。甄大哥有点惊讶地接过那5o元钱,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红着脸说“麻烦甄大哥给杨木说一声,这点钱先将就花,我很快就能再给他送钱来……”声音小得自己都有点听不见。
甄大哥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轻轻地点头,然后叹气。我说甄大哥我有事先走了,谢谢你。然后转身拔腿就走,生怕走得慢了甄大哥会说点什么体谅或赞美的话出来。
以前送钱给杨木我总会请甄大哥捎带一封信,这次却没有。我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我无法为这少的可怜的5o元钱找出任何合理的理由。
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我永远都是选择不说,这一直这是我的优良品格。在现实面前语言永远是苍白而无力的,当你无法改变现实,你再怎么豪情万丈柔情蜜意的话也是多余。
第二十一章 第一次同学聚会
从看守所回来我接到了李梦冉的电话。李梦冉说高中几个姐妹约好一起聚聚。所有人都凑齐了,却一直联系不上我,一直拖到了今天。李梦冉在电话里兴奋得有点不正常“蒋芸,你必须来,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大忙人,但这次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回绝的话在我的嘴里打了几个圈,始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我无法回避内心对这次聚会的向往和期待。我知道现在的我只有在回到曾经的同学们中间的时候,才能找回一点自信,才能暂时做回那个乐观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蒋芸。
这次同学聚会按原计划是一起聚餐,然后去卡拉ok狂吼一夜。我再次无耻地利用了我作为班长的威仪,说服大家跟我去公园里一处僻静的小凉亭开座谈会。我说大家那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能够看见星星月亮能够吹到南屏晚风的地方像高中一样边喝酒吃肉边畅谈人生。
大家被我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的群情激昂,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拎着大包小包的酒水饮料零食浩浩荡荡地向人民公园某凉亭挺进。
本次与会的人员有小菲、我、楠楠、李梦冉,在外地读外语学院的张军此时正值寒假,也有幸参加了本次聚会。
刚见面小菲就惊讶地问“董娟怎么没来?”
董娟在班上的人缘并不算好,只是因为是我的好朋友,总是被大家无条件接受。每次有什么活动,只要通知了我,就等于是通知了董娟,偶尔我独自出现在某活动现场,总会遭遇众同学探寻和质疑的目光。
楠楠试探地问“你们又吵架了吧?”我哼哼一笑“吵?老子们都懒得和她吵。幼稚!肤浅!那副小学生脾气永远都改不过来……不要说她了,说起老子就来气!”
我就这样骂骂咧咧遮遮掩掩地把这事儿带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又是董娟的什么幼稚举动惹恼了我,然后我们闹上一阵子又会和好如初,没有人知道此刻我心里比油煎还难受,没有人知道我们这次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刚坐下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彼此的近况,并且照惯例最先被“审问”的就是我。在她们心中,我是一个故事贼多的人,搞笑的刺激的郁闷的怪诞的都有一大堆。但是这次我想打破这个惯例。这半年以来乱七八糟的那些事儿当然又能听得她们眼睛直嘴巴大张,可是我今夜的心情也就跟着完了。我说这次还是你们先说嘛,让我多少先保持点神秘感。
毕业半年以来,大家都有了明显的改变,小菲已经将她有点自然卷曲的头拉成了直直的清汤挂面式,长长地披散在肩上,配上一只小巧的粉红蝴蝶卡,愈显得清纯迷人。楠楠交了个在她们店里卖炸鸡腿的男朋友,开始注重打扮了,并且瘦了许多,但是少了点以前的青涩味儿。李梦冉学会了抽烟,戴着大大的耳环,描了黑眼圈,一口一个“妈的b”,很有点当年我的风采。只有张军还是以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他身上还能找到点学生时代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李梦冉看上的那个长歌手,于是忍不住阴恻恻地看着她笑“小李啊,来,给班长汇报一下你的感情。你那场轰轰烈烈的暗恋现在进行地怎么样了?”李梦冉潇洒地吐出一口烟——我估计她原本是想吐烟圈的,无奈吐出来却成了一大团让人眩晕的烟雾,并且一看就是抽着玩的“包口烟”,只是在嘴里打了个圈,根本就没有吸到肺里去。
李梦冉瘪瘪嘴“妈的b黄了!他还很把自己当个角色,居然给他的朋友说他以后是要去北京灌唱片的,怎么可能找一个穷服务生当女朋友。”
“——好拽哦”,我们四个一起鄙夷地叫。
张军愤然起身“就凭他这句话我就能推断出他是个傻b!”
“对,对!”我拍着巴巴掌附和。李梦冉自嘲地笑笑“所以我现在和一个常常来酒吧喝酒的客人耍起了朋友,天天亲亲热热地在他面前晃。我要让他知道穷服务生也有能力找个有钱男人。”
我们四个人一下子收住了笑声,面面相觑。我很想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点什么,就像当初说小菲和董娟一样,但是我忽然现我的想法已经有点落伍。难道非得要确定喜欢才能在一起吗?这仿佛已经是一个不再站得住脚的观点。
没想到这次张军却难得的和我想法一致,他俯下身,用一根手指在李梦冉眼前晃了晃,像是在探讨一个什么哲学问题一样拉长声音说“错——据我的经验,还是要喜欢才能在一起,不然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和楠楠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知道马上有故事听了。
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上5个宝贝男生个个都帅得跟什么似的,是我们班公认的“五朵金花”,年级里虎视眈眈的女生不在少数。人长得帅,自然绯闻不断,让我这个力求工作生活两手抓的班长操碎了心,只有张军,成天乐得屁颠屁颠的,一副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傻样。高中有一次,一个据说已经暗恋了他很久的我们年级著名的美女,在同学的鼓动下好不容易憋足了勇气请同学给他带了张纸条,约他晚上一起玩,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给人回张纸条,说他约了班长打桌球的,末了还问人一句要不晚上一起打桌球?我后来知道这事儿差点没笑断气,挥舞着桌球杆说,你下次干脆约人家一起打足球算了,也表示一下诚意,这小子居然还说这是个好主意,很有建设性,完全可以实施,我当即就趴倒在桌球台上。不过如今听他这口气,他也总算是长开了苞了。
我们决定进行一番深入挖掘。我问“怎么张军,连你都找到‘另一半’了?”小菲捂着嘴咯咯地笑。张军一甩头“岂止一半……两半!”众人大惊“你,你……脚踏两只船?!”张军学着小品演员赵丽蓉大妈的样子摊开双手耸耸肩“我也是没办法,当初交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只是因为她是我们系的系花,去总是让我很有面子,没想到后来我却喜欢上一普普通通的柴火妞,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一把打开他伸到我面前来的爪子,怒喝“别想回避重点!老实交代你和那柴火妞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楠楠捧着一袋牛肉干在旁边狂吃狂笑看热闹。
张军朝小菲打了个响指“再给我开瓶啤酒润润嗓子。”小菲一把扔掉手里的瓜子,愤愤地给他启开一瓶酒,又笑眯眯地给我启开了一瓶。张军喝口酒,抹了抹嘴“那柴火妞是我们学校附近一个精品店的营业员,天天一个人坐店里剔指甲,然后我去买打火机,就把她看上了,思想斗争了一个礼拜,终于还是没有把持住……现在我又不敢和第一个女朋友说分手,看她整天自恋那样儿,估计要是被我蹬了她能愤而上吊。”说完还夸张地叹口气“哎,我现在活得很累呀!”
我说你,“你爹花钱让你去学外语,你却尽整些不着调的烂事儿出来。说几句外语来听听!”张军嗖的一下弹出半米远“有没有搞错哦我的老班长,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庸俗了?你不是一向信奉‘高兴就好’的吗?”我装腔作势地怒目圆瞪,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也或者是嫌说来话长。
我忽然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有点后悔读书时的不务正业了,这点隐隐约约的后悔让我感到有些羞愧。
高中时我的成绩可谓上对不起苍天中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我的几个表弟堂妹——因为我没有给他们起一个很好的表率作用。班主任曾经威胁我,再不把成绩提高上去就撤销我所有的职务,我哼哼了两声,一笑而过,然后在班上扬言,决不委屈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考试,革职就革职,爱咋咋地吧!”博得掌声大片。
可是现在我却忍不住想,如果我读书时用功一点,或者,我的人生现在不会如此糟糕?我们班老考1、2名的两个女生,高二结束后不是像我们一样迫不及待地窜向了社会,而是继续忍辱负重地留在学校读了高职班,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如今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她们将来的人生,应该会和我们的不一样吧?这样想着心里就酸酸地失落起来。
张军朝我甩过来一支555,说“班长,快点讲讲你这半年在外面的战斗经历吧!我可好久没有听你讲故事了!”小菲、楠楠和李梦冉呼啦凑了过来,圆睁着眼睛就好像是在准备看一场恐怖电影。我捏着酒瓶咬牙切齿“妈的,什么故事,都是些事故!”
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我挨着顺序详细给他们讲了这半年来在外面的打工经历无数次的被辞退、“金樽”的小姐少爷们、“天之涯”的白面馒头和白裙女子、与章陈的战友情、杨木的入狱……唯有“鸿新”和董娟被我省去。张军听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听完后说了一句很经典的总结“班长,你蹉跎得让人景仰。”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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